“我……”

云昼刚要接话，神色却即刻警惕起来，他立马紧紧握住了匕首：“车后有人跟着。”

源尚安睁开了眼睛：“哦？”

云昼瞬间掀开车帘喝道：“谁？！”

高应麟气喘吁吁：“先、先生……”

源尚安紧随其后伸手挑开车帘，高应麟看清了之后又提高了声音，几乎就要哭出来了：“先生！”

源尚安示意车夫暂且停下：“你找我做什么？”

高应麟扒在车窗边上，神色乞求：“先生，我、我只想见您一面……”

源尚安沉默不言。

“先生，自从、自从新帝即位之后，您就再也没来过了，我……”高应麟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我很想你……”

云昼转眸看着源尚安：“大人……”

源尚安问：“怎么想起来找到这里了？”

高应麟顿了下，他虽然痴傻，可好歹也知道这种时候不能把哥哥高珩招出来：“我、我……”

源尚安见他如此便猜到了：“你是被人带来的。”

“……”

“云昼。”

“是。”云昼即刻拔剑就要跳下车寻找埋伏。

“不、不，”高应麟飞速摇头，“是我自己很想见先生一面，这才一路找过来的。”

他设想过无数次和源尚安再次会面的情景，他知道自己会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是真当他见到这个人时，却只觉得如鲠在喉。

他记忆里的源尚安不是这么一个人。

他面对自己时，明明永远都是温声细语神色柔和的，明明……

可如今的源尚安却是神色寡淡，眼含警惕，面无表情。

高应麟霎时慌了，嘴唇也直打哆嗦。

云昼环顾周遭：“大人，这周围的确没有埋伏刺客。”

高应麟低着头：“先生是讨厌我了，对吗……”

源尚安摇了摇头：“和你没有关系。”

“我知道，他们都说我傻，可是有些事情我也不是不明白，我……”高应麟语无伦次，半天也表达不出来意思，看得人干着急。

源尚安不欲继续：“你回去吧。”

高应麟的眼泪被风吹冷，他伸手牢牢扒住了车窗，颤抖地问：“先生，您说，我爹爹他，他是坏人，是吗？”

源尚安猛然抬眸，却又飞速地收回了眼神，报以沉寂。

高应麟手指一抖，大概猜到了答案。却不料源尚安停歇片刻答道：“他不是坏人，也不是好人。他只是一段过往，一段……历史。”

“回去吧，”源尚安垂下眼帘又道，“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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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儿了？”高珩抓住高应麟的肩膀，“不是和你说待在这儿不要乱跑吗？怎么不听话？”

高应麟垂头不言。

“你去见谁去了？”高珩晃了晃他，“去找源尚安了是不是？你是真傻了，你好好的去见他做什么！”

“他伤着你没有？”

高应麟木木地摇了摇头。

“下回不许乱跑，你再这样我就不叫你出门了，”高珩道，“他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你不知道咱们爹爹的死和他脱不开关系。”

高应麟喃喃：“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想明白这些，你听哥哥的话就好，哥哥不会伤你的，可那些外人就不好说了，”高珩又道，“有些人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你明白吗？”

高应麟忽地道：“哥哥，你不会离开我，对不对……”

高珩心头一震，一时无言以对。

“他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高珩抓着弟弟的手臂，眼神着急，“告诉哥哥，他都和你说了什么？”

“他……他没说什么特别的。”

高珩并未松开手，显然是不大相信。

“大人还是好好看好弟弟吧，免得他再被什么人给骗走。”

高珩猛地扭头，但见赫图不知何时抱起两臂站在了门口，眼神戏谑。

高珩暂且停下了手头动作：“你来做什么？”

“我只是好奇，有什么事能让高大人谈到一半就走人了。”

高珩示意仆从先带走弟弟，又道：“刚才你和我说的事我都明白了，你我还有什么要谈的？”

赫图道：“他可没有看起来那样柔弱，并不好杀。要拿下他，就得想别的法子。”

高珩没有回应，赫图继续道：“我爹一早就跟我交代过了，咱们想要一举成功，就得先把他拿下。”

高珩伸手推开了窗户，瞥见楼下乖乖等着自己的高应麟，沉默片晌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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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门关外长风呼啸，郁郁森森。苍空一望无际，青峰高耸入云，远远望去，山间草木似要与晴空融为一体，连绵不绝。数只飞雁排云而上，在湛蓝天穹下盘旋良久。云雾萦绕之时，山谷间是没有早晨的，只有一轮萎蔫的红日，让人勉强分出白天的界限来。

一只雪白的鸽子爪上系着信笺，掠过云层，划过薄雾，向山脚下展翅而来。信鸽扑腾了几下灰色的羽翼，随即稳稳地停在了年轻仆从的肩上。

仆从两手恭恭敬敬地奉上：“大将军，是武乡郡公的信。”

乌野一把拽了过来，潦草扫了一眼，嘟囔道：“他急什么。我还没见到穆延和苏合的人头。”

“这……”

乌野捏着信纸，想起数月前和贺真的会面。

“我要他们的命，但这两个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死在柔然境内，否则会有人怀疑到我身上，”乌野道，“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死在异国他乡，而且他身边不能有我的人。”

贺真知道这是要求自己帮助动手杀人的意思，他道：“折兰将军应该知道，这一次我们谈的是交易。我可以帮助将军除掉他们，但将军能给我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