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此话何意?”霍冀回神出声。
三皇女一直很欣赏霍冀,又想拉拢她,便坦诚道:“圣上都不敢轻易得罪贵族大家,你我若是做得太激进,到时百官联名弹劾,恐怕会有无尽的麻烦。”
从女帝决定要削减王公贵族的食邑,而重用任命自己时,三皇女就知道这件事就像火中取栗。
若是做的好,无疑将来前途无量。
若是稍有差池,女帝大抵会毫不留情的处置自己来挡罪消灾。
毕竟朝堂上尽半的朝臣出自庞大的贵族势力,女帝忌惮动摇国之根本,所以现在都不敢主动表露心思。
三皇女太过心知肚明,所以罚银照收,人照放,并不会太苛刻,权当做个和事佬。
至于抓人得罪的事,既然女帝安排给霍冀负责,那三皇女自然不会多加干涉。
若不是想拉拢霍冀,其实三皇女都不会这般直白提醒,以免落的诽议朝政罪名。
而霍冀并非莽夫,现下观听三皇女言行,心间其实亦知晓危险之处。
可霍冀回想女帝先前宽慰言语,一时又不确信女帝会鸟尽弓藏,神情凝重出声:“那依照三皇女的意思,往后京都巡卫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袖手旁观不成?”
“依照目前形势来看,最好是抓一半放一半,既充实国库,又能稳住京都治安,让世家大族有所收敛。”三皇女乐意指点提醒。
霍冀却面色不佳,随即起身,冷面道:“法纪如军令,恕卑职不能视为儿戏,但三皇女若要放人拉拢朝臣,请随意吧。”
说罢,霍冀告离内堂,身影匆匆远去。
三皇女没想到霍冀如此不开窍,探手端起茶盏饮用,眸间显露暗色,微叹:“本以为她能识得大体,从而投靠依附,谁想好言相劝不听,往后落了难,可别怪见死不救。”
堂外暖阳躲入云层,渐而昏暗,灯火微亮时,夜幕无声落下。
京都灯火璀璨,各家酒楼戏园热闹不减,世家大族车马聚集街道,霍冀照例领队巡卫。
没想却碰上酗酒驾车者,霍冀当即命人通通抓捕。
那醉醺醺的世家女抗拒推搡出声:“霍冀,我母亲是当朝太傅,你敢抓我,等着丟官坐牢吧!”
霍冀冷眼道:“来人,给她们倒冷水好清醒记案!”
“是!”官卫随即动作。
冷水哗啦倾倒,世家女们狼狈不堪,顿时囔囔声全无,百姓围观聚集看热闹。
此事次日迅速传开,京都百姓们议论不休。
天微明,朝臣们等候入宫,太傅张赟脸色差的很。
廷尉苏禾见此,一时亦不敢出声。
御史大夫秦铮悠闲瞧着张赟低郁脸色,幽幽叹道:“看来今日早朝有的热闹。”
常黎闻声,低声唤:“秦大人是觉得太傅会弹劾霍冀吗?”
“霍冀奉命行事,张赟纵使有心亦没胆子直接借此事撒野。”
“那您为何说早朝会有事发生?”
秦铮心间筹谋不断,面露浅笑道:“张赟任太傅这么多年,她完全不必出手,便自有人闻风而动,捏造罪证攻讦霍冀。”
整整十三年,秦铮一直都在等张赟大意犯错,如今正是个绝佳的好机会!
常黎见此,目光看向跟随太傅的一干人等,困惑出声:“您难道觉得圣上会处置霍冀平息众怒吗?”
对此,秦铮并未回答,而是探手整理衣袍,幽幽应:“这个问题取决圣上的心思,你不妨自己先琢磨。”
语落,宫门大开,朝臣纷纷停了声,列队行进。
常黎随行其中,并不太能确定女帝心思,太傅是重臣,而霍冀是近臣,两者用处不同,实在难以取舍。
可是常黎能明显感觉到秦铮的心情很不错,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她的死对头张赟出丑么?
朝臣行进宫道之时,云团的薄日清晰的照落大地,霞光漫天。
西苑窗户依次轻推展开,炭盆静设,岑栖落座矮榻,膝旁披落薄毯娴静看书。
柳樱坐在一旁研墨,目光打量内廊,却不见动静,困惑嘀咕:“奇怪,十二皇女今天怎么还没来?”
岑栖翻阅书册应:“今日是婧妃生辰,虽是不对外设宴,但十二皇女自是要侍奉孝敬,难道你不知?”
“我倒是听十二皇女提及过婧妃生宴,但是不知道是今天。”
“幸好只是你不记得,我早就让赵晗去送过礼。”
柳樱一听,好奇出声:“那姐姐不去参加生日宴会啊?”
岑栖闻声,不用抬眸就能知晓女孩此时的小心思,淡然道:“婧妃被圣上软禁淑德宫十余年,若非祭祀等场合,平日出不得半步,至于生辰连府库都没有准备寿礼,自然更不会邀请旁人,所以你还是打消出西苑贪玩的心思吧。”
这话说的柳樱都没法接着答,只得抬手研磨墨条,叹道:“没想到婧妃过生日都不能办宴,未免太可怜了吧?”
帝王无情,通常只在小说里听说,没想到竟然真的会做的这么绝。
婧妃为女帝生下两个孩子,结果却遭受如此对待,正常人都得疯了不可。
岑栖闻声,目光困惑落在女孩满面怜惜神情,见她明显被婧妃蒙在鼓中,只得直白出声:“婧妃是女帝的妃嫔,膝下又有两个皇女,将来不说荣华富贵,亦是衣食无忧,你可怜她什么?”
“当然是可怜婧妃被女帝冷暴力软禁十几年,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样,婧妃才犯病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