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师娘娘顺风顺水(115)
“有点冷。”
翟山意定定地看了她几秒,摊开掌心把她的手拢了进去。
他的手很热,像是火炉一样,宣止盈动了动冰冷的指尖,下一刻听见了他的警告。
“别挠。”
血慢慢地凝住了,黏糊糊地粘着,宣止盈发晕的状态有所缓解,问他:“血好了吗?”
翟山意看着床旁第四个只满了个底的玉瓶,收回视线:“好了。”
宣止盈松了口气,她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下去。
要的血越来越多,好像他已经不满足制作个别解药了,而是想准备一大批战略物资。
她有些撑不住,歪了下头,翟山意扶住了她的脸,替她拿了个垫子靠着,宣止盈的脸不可避免地沾了血。
翟山意掏出条帕子,想扔给她,看见她马上就要晕过去的样子,认命地自己动手。他擦的很细心,很轻,像是在打理最脆弱的纸雕仕女,只要再用力一点,脸上的纸就能破了似的。
等她的脸干净了,翟山意替她包扎好手臂,摇了摇她:“宣止盈,记不记得你答应我什么?”
宣止盈迷糊地‘唔’了一声,困难地回忆着。
翟山意以一种近乎诡异的耐心等待着,直到她有些丧气地问:“你今天到底有什么事?”
阴霾顿时散去,云销雨霁,翟山意满意地笑了,扶着她睡下去。
“晚上你就知道了。”
翟山意转去药房,将收的血倒入小碗中,扯出千机放里面,千机如数次前那般烫的直打滚,好似沉在血池里的受刑的白龙。
他随手拿了碟子盖在上面,抓取需要的药材,分装在药包中。
克制千机只是第一步,中蛊者被窃取的生机也需要用药弥补。
他一心想着晚上的计划,手里动作不停。等到解药全部配制好了,他喊来管家把东西送去赵西亭的书房。
天已经暗了,颓着团漆黑的墨色,院子里燃起了烛火,像是龙宫顶倒悬的夜明珠。
下人过来传话,说老爷在院子里等他。
翟山意吩咐他喊表小姐一起。
“出门前盯着她点,把药喝了。”
下人忙称是,办事去了。
翟山意临走时想起方才试药的千机,倒回去看了眼。
掀开盖着的碟子,拿筷子一挑,数条千机彻底地丧失了生机,无力的垂着身体。他眸光一闪,从这团白色的线状物中准确的夹出一根,映在光下照看。
装死的千机发现事情败露,顿时扭腰挣扎,白色的身体在烛火下透出一股晶莹的透明感。
翟山意久久未动,手指猛地用力,侥幸存活的白丝就这样断成了两截,在碗里溅出一团小小的血花。
宣止盈醒来时,一个小姑娘捂住她的嘴:“不许喊。”
她定定地盯着她,小姑娘以为她被吓懵了:“听懂了就眨眨眼。”
屋子里倒着方才来传话的人,宣止盈猜到了过程,顺从地眨了眨眼睛。
小姑娘继续恐吓:“要是你敢叫,我会在人来之前杀掉你的。”
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说话的可信,她抽出腰间的刀横在宣止盈脖子上。
宣止盈无声地勾起唇角,眨了眨眼睛。
小姑娘松了口气,放开了手。
宣止盈打量着多日未见的人,话里是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你叫什么?”
“喊我小月亮就行。”小月亮犹豫了一下,收回刀:“我是替陈束来传话的,他在白露街等你。”
“为什么他不自己来找我?”
小月亮垂下眼睛:“门房不让他进来。”
宣止盈没有怀疑,笑了笑:“那我换身衣服。”
她和小月亮一起上马,门房不敢拦她,一面让人去通知表少爷,一面硬着头皮上去拖时间。
“表小姐,您、您这趟出去,晚上还回来吗?”
“回。”
宣止盈随口应了句,说完也不管门房剩下的话,挥动马鞭,走了。
她走后没多久,翟山意追了出来,望着空空的门口,他忍不住发火:“人呢!?”
门房解释道:“表小姐说她办完事,马上就回……”
翟山意觉得自己真是可笑,对这样一个人居然还有不忍。
他紧紧攥着手心,心中怒骂她不识抬举,方才就该不管她死活直接把最后的玉瓶挤满,省的她还有力气上马。
宣止盈……
他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带着自己都说不清的恨意。
一队人骑着马,如风而至,领头的人翻身下来,冲到翟山意面前。
“翟姑娘呢?”
翟山意收敛了情绪,站在阶梯上冷冷地睥睨他。
“陈束。”
陈束连衣裳都来不及换,双目通红,急得要命:“翟大人,我有急事求翟姑娘帮忙,劳烦你让我见她一面。”
“怎么回事?”翟山意皱起眉头,心中不妙:“不是你约她出的门吗?”
陈束忙辩解:“我?不是我!我与母亲昨夜遭贼人绑架,才被救下来。”
翟山意的眉头拧的更紧。
“翟大人。”
下马的雷占平上前,用一半的身躯替他挡住翟山意的威压,拱手道:“人命关天的大事,如果翟大人能伸出援手,雷某定有重谢。”
看见他的那一刻,翟山意微垂的唇角慢慢地挑了起来。
像是一场布了很久的陷阱,终于迎来了要杀死的兽。预见它在网兜里挣扎嘶吼的激动和想象中以刀还刀的畅快夹在一起,汇聚成巨大的洪流冲刷四肢百骸,让翟山意的整个身体都轻轻颤抖。
“表小姐是一个人出去的吗?”翟山意问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