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师娘娘顺风顺水(176)
那点微弱的勇气彻底被击散,她顿时有些慌乱:“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尚家父子今日出来是为了尚婉头七的席面,拱手送她。
等她离去,尚家的马车缓缓前行,往府中方向驶去。
尚勤鸣放下帘子:“爹,你不是见过郡主么?方才为何一直盯着她看?”
尚君宜接过他递来的手炉,明明初春了,他却因为一场寒咳起来,夜里睡醒也手脚冰凉,开始往床上搁暖炉才睡得着。
“入册大典那日我没去,今日第一次见她。”
尚勤鸣没想到岐王找回来的女儿居然是她,这么说以后陈束就有人撑腰了。
他为他高兴。
但是他没忘记尚君宜只回答了他第一个问题,追问道:“您怎么盯着郡主看呢?”
尚君宜皱紧了眉头,好似十分不确定的样子:“你觉不觉得这个宝珠郡主……”
尚勤鸣:“什么?”
“……”
尚君宜还是拿不定念头,最终把事沉到心中:“没什么。除了席面,还有其他的事要办么?”
他不想说,尚勤鸣也按下好奇,把心思放在丧礼上。
“都准备好了。虽说现在是冬日,但灵堂设有香烛,比外头暖和,要尽快下葬。丧师看好了日子,定在上元节那天,族老们还在为小廉入妹妹名下吵,不知道下葬前能不能落定。”
尚勤鸣微微叹气。
尚廉入尚婉名下不难,难的是尚婉只以母亲的名义独自在族谱上列一段。
“六爷爷说要给妹妹配阴亲。”
尚君宜冷笑,颠着手炉:“老不死恶心谁呢。”
尚君宜又道:“这事你别管,我来。”
陈云珠回了同乐殿,路上颠簸不停,她换了身衣裳,趁天色尚早,小小的眯了会儿。
岚青挑剑时崩裂了伤,独自在屋中上药。换好衣裳后,去找岐王。
他还在看那张求来的圣旨,眉眼沉沉,阴鸷的脸上略显忧愁。
“王爷。”
岐王没看她:“跪我干什么?你的主子是郡主。”
岚青道:“郡主的血肉承于王爷,我是郡主的人,自然更是王爷的人。”
‘啪!’
瓷杯在身前碎裂,飞射的瓷片扎进岚青身上,她歪了歪身子,闭目忍住了。
“你敢不忠她!?”
那一刻,岚青意识到自己想错了一件事。
岐王很爱宝珠郡主,不是宠,就是爱,比她表面看见的的还要爱。
他高高捧起她,恨不得她比自己还要接近太阳,又害怕太阳烫到她,他燃起了几十年未有的斗志,要拼命往上爬,把她庇护在羽翼之下。
要她光万丈,要她沐金阳。
要她笑从心,要她行逍遥。
岚青生出一丝嫉妒。
她的爹,是为了一串酒钱就将她卖给陌路人的酒狗。
岚青仿佛回到身契被烧前,右下角的红指印熟悉地刺目。
“不,我是郡主的人。”岚青深深拜下去。
腰上的瓷片被挤落,洇出一团血。
“郡主心善慈悲,容易被人欺骗,但王爷不一样,您聪明睿智,您觉得对的才是真正为郡主好的。”
岐王看着她的眼神少了一丝寒冷。
这是个聪明人。
也对,她要是不聪明,此刻就该出城了,留在城外杀叛徒的人也不会无功而返。
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往后靠了靠。
“那你说说,她今天都干了什么?”
岚青跪伏在地,鼻子尖是氤氲的血腥气。
“郡主本想出去买些纸钱,路过谷家后打消了这个念头,在旌旗楼附近遇见了右相父子,交谈……”
岐王猛地睁开眼:“遇见了谁!?”
恳求
天已经半暗,孟曲茍着身子小跑来问话。
“干爹,皇后娘娘差人来问,陛下今夜还去不去用饭呢?”
赵大监甩了把拂尘,示意他瞧里头。
隔着遥遥的花鸟屏风,岐王站在里头跟徐舒争执。
“且等着吧。”
孟曲还想往前凑,被赵大监手柄一捶,捂着额头疼得后退。
“眼珠子不要了?”
骂完这句,赵大监又想起另一宗官司来,揪着人耳朵拎到外头。
孟曲尽数吞下叫声,不敢泄露一丝。
“你去同乐殿找事了?”
孟曲的耳朵火辣辣的,碰一下都疼:“干爹,群月是儿子的同乡,就去问了几句……”
他见赵大监面色阴沉,心道不好,干脆地跪下去:“儿子给干爹惹麻烦了!”
赵大监冷笑。
岐王还算是给了他三分薄面,否则孟曲今日就不能活着。
他一甩拂尘:“好好儿跪着,别偷懒儿。”
御书房里头的争吵越发激烈,岐王连声音都拔高了不少。
“皇兄!尚君宜肯定知道了!下人说,他盯着云珠看了许久,眼睛都不曾移一下。您一定要帮我!”
对于他背地里做的事,徐舒已经怒不可遏,一把奏折扫落地。
“帮你!?芳卉殿的事发前怎么不让我过来帮你?宝珠入宗祠前怎么不让我过来帮你?非要事情走到这个地步了,才晓得怕了?才晓得要我来给你收拾烂摊子了!?”
一摞山高的奏折落地滑移,停在了岐王面前,像是月色下一丛湿漉漉的脚印。涉水之人爬上岸边,月光见证了一切,脚印是唯一的证据。
如今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岐王道:“要是同你说了,你会答应么?”
“所以你先斩后奏!把自己架到火上烤,逼着朕替你遮掩么!?”徐舒怒道:“徐云,你自打出生以来犯下多少恶事,做的一个王爷比朕还要潇洒,说杀人就杀了,说抄家就抄了,朝廷的官员是你徐云自己的奴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