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师娘娘顺风顺水(181)
他斟酌片刻,还是道:“从一事而终,还是沈指挥使再去一趟吧。”
沈濯抱拳:“定不负所托。”
事情落定,沈濯去调遣人马,直接前往应府。
简宜年与翟山意同来,自然也要同走。
四下无人之时,翟山意问简宜年:“为什么不把活蛊蛊师的事告诉太傅?”
简宜年伸了个懒腰,斜乜他:“你为什么不说?”
翟山意意会了那半句未言明的话,浅淡一笑:“不怕陛下醒么?”
简宜年:“这也是我想问你的。”
翟山意笑起来,笑声如朗月入怀,明净夜空无一丝阴霾,十分畅快。
确认过眼神,他们都不想徐舒活。
-
应府被猝不及防地包围了。
领头的沈濯和闻讯而来的应常怀在大门对峙。
旧幕重演,只是这次沈濯位列殿前司指挥,一身三品红衣昳丽眩目,手中更是拿着太子徐手谕,而应常怀告假在家,大理寺权势已交托出去。
强弱一目了然。
沈濯心中恶气正浓,展开手谕:“应少卿,看完了?”
应常怀淡淡道:“没看完。”
沈濯冷漠夺回:“别妄想拖时间了!今日我一定要翻出周琼,叫你心服口服。来人!进去!”
夏近领头,带着一队人冲进白鹭院。
上次应遥祝回来,他们没搜成,那案犯定然藏在里头。
夏近吸取了上次的经验,逐一排查院子里侍从婢女的脸。
可不管他们怎么查,都没能找到想找的人。
应常怀高坐正堂,一身春柳色靛青交领袍,脖颈如玉,正捧着一方白瓷青花盏,气定神闲地喝茶。
一连几拨人回话,都只晓得冲座上的人摇头,素日沉穆的沈濯不免生出怒色。
应常怀刮了刮盏中茶沫,状似随意:“听说魏武侯家的小姐要跟你退婚,不会是在女人身上受了气,冲着我发吧。”
沈濯一言不发,随他说。
最后一拨查西院的人也回来,在众人目光中缓缓摇头。
瓷盏轻响,应常怀双手交迭下了逐客令:“慢走,不送。”
人是浩浩荡荡来的,也是浩浩荡荡走的。
等探听的人确认沈濯回宫后,应常怀悬着的那颗心才终于落下。
两刻钟前,曲瀛突然说宫中有人要来应府查周琼,他必需现在带走她。
问他原因,曲瀛又不肯说,只是要求应常怀想办法把他们暂送出去。
应常怀极度怀疑他话的真实性,又担心他所言不虚,挣扎犹豫后安排他们伪装出门。
不知道阿盈如今落脚何处……
越过高高的围墙,他静静地望着西边,目露担忧。
与此同时,先一步接到消息的逢青卓在轩然街下车,陆莺扶着昏迷中的宣止盈出来,逢青卓替她遮好斗帽,将人抱进云记米糕的后院。
陆莺跟着进来。
“主子。”真名唤作尹戚的云记米糕老板,朝他行礼:“消息太急,没来记得准备好落脚的地,只能委屈您跟我们住一起了。”
逢青卓颔首,在他的带领下,到了厢房门口,进去后把宣止盈的斗篷摘了,替她脱掉鞋子,再把人放在床上。
陆莺被尹戚的夫人招呼带走,住在了另一侧。
逢青卓替她整理好凌乱的发丝,和尹戚出来。
尹戚从怀里掏出封信:“主子,连将军已到达南郡,计划很顺利。”
逢青卓拆了信封,一目十行。
除了计划,连仲明简单概括了南郡惨案,南郡南堂堂主为烧掉账本葬身火海,新任堂主力挽狂澜,稳住尹朝势力同时开辟新的商路,暗中联络被陈照月屠门的商户,加以诱导,选擢部分有才之人加入南堂。如今他们是人心所向。
逢承善擦燃火镰当着尹戚的面烧了个干净。
“打扫一下。”
尹戚称是:“主子,那位陆姑娘知情么?”
他想问的其实是他们办事说话,需不需要躲着陆莺。
逢青卓吹灭火镰,盖上盖子,骨肉匀亭的手垂在一侧,春色的眸子里是淡淡的冷意。
“不用避讳,她很怕死。”
清醒
如逢青卓所说,而后的几天,陆莺就像察觉了危险的小兽,从早到晚守在宣止盈床前,一心一意地看护她。
一连几个晴日,将积雪融作春水,淙淙汇聚于护城河中,绿柳点点。
皇宫的气氛与外城景色迥然不同,压抑且沉闷,有种大雨将倾的闷躁。
何素与左相赵西亭商议处置,他本是不愿此事张扬,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但奈何做不了翟山意的主,是以对意料之中的赵西亭再三强调秘密行事。
赵西亭乐意之至,一面配合何素隐秘延请太医及民间名医,一面和简宜年联手将知道蛊师下落的人全部控制。他每次探病,三次总有一次带着翟山意。
隔着明黄的龙纹缎子,翟山意暗中催化千机,又在饮食、药物添料,育得他们不停繁衍,将徐舒的肚子撑得如怀孕的妇人般。
旁人不知内情,以为是病情进展太快,钱御医每日出门前都要写好一封遗书,交代后事。
最初群臣相信了徐舒生病的托词,可一连几日都没有出面,人心渐渐慌乱,朝臣中慢慢起了流言,说是陛下出事了。这些人均一一被何素训斥。
何素是前朝举子,两朝元老,又曾兼任国子监,现于东宫教导太子,身份极其贵重。
那些人不敢多言,缩着脖子离开。
汉白玉砌的白蹊上,赵西亭和何素并肩眺望。
“太子殿下呢?”
何素闻言沉默,半晌才道:“我问他先前中蛊是何解,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今日甚至不肯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