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师娘娘顺风顺水(99)
回到赵府后,翟山意又问她要了两瓶血,宣止盈换了只胳膊,装满给他。
他收了东西,忽然道:“把小寒那日空出来。”
宣止盈不解其意,追问了一句。
他却不耐烦了,只说有事。
宣止盈近来除了探听陈束那边的消息,的确无其他要做的,且翟山意的样子也不像能容她拒绝,是以微微颔首:“知道了。”
解蛊
宣止盈雷打不动地给陈束送糕点这件事,无疑成为了尚勤鸣最关注的点。
“她绝对喜欢你!”
尚勤鸣信誓旦旦,仿佛已经亲耳听到宣止盈亲口这样说。
陈束手里的书顿时掉了,好似那是烧红的铁块:“尚勤鸣你别胡说!”
“年少爱慕,人之常情嘛,关键是你怎么想的。”他笑嘻嘻地朝他挤眼睛:“翟姑娘心悦你,可她哥哥不好对付。钦天监那群人最讲门派,却能奉他为首,可见手段不小。”
陈束把书捡起来:“跟我没关系。”
尚勤鸣道:“哎呀陈束,你今年都二十六了,谁家公子像你一样还没娶妻的。”
“我要侍奉母亲,怎么好意思耽——”
“——耽误人家姑娘终生。”
尚勤鸣托着声音抢白。
“这话你都说多少遍了,单我知道的就打发了两个,之前与你好……额……有意的杨姑娘都怀上第二个孩子了,就你还是孤家寡人。”
陈束恼羞成怒,拿书摔他怀里:“你瞎打听什么。”
尚勤鸣被摔出了点心虚:“还以为你俩有戏,谁知道又是我一场空欢喜。”
那位杨姑娘之前天天往陈家跑,跟陈夫人相处的也极好,谁知道这块木头心跟寒铁做的,硬是把人冻走了。
“闲就帮我整理文书,下月中旬前要校对好。”
陈束不停地把书往他手上堆,多的尚勤鸣都要拿不下了。
“喂,我推了那么多邀约来找你,就让我干这个?”
陈束也觉得有些不好,手里动作停下来:“要不……你看着我干?”
尚勤鸣轻哼一声:“有什么意思?咱哥俩多久没见,嫌我话多……你也体谅我,御史台消息灵通,京中事大小都能听一耳朵,骤然知道这么多又不能往外说,我可憋死了,容我说一会儿吧。”
他都有些哀求了,陈束松了口:“就说一件,我还没校对呢。”
尚勤鸣眼睛发亮,笑道:“不愧是我兄弟,欸,知道应大将军吧?她有个弟弟,叫应常怀,任大理寺少卿的。”
陈束回忆了一会儿,有些印象。
他没能在国子监读书,但国子监有专人负责官刻出版,因差事缘由与那边的夫子有过交集,也听说过他——六艺无一不精,是少年一代的风华人物,后来不负众望,一次中第,从七品做起,如今是朝中最年轻的四品官。
他只远远见过几次,的确是让人仰望的存在。
于是陈束点点头。
尚勤鸣大笑道:“他在青楼厮混一场,后背可惨喽!”
“什么?”
陈束愕然地想。
他、他瞧着不像啊……
传言的源头是一位在大理寺任职的下属,他在七品呆了快十年,一直升不上去。
应常怀一改常态连日睡在官署,他便想打探打探,献献殷勤,没料到撞见尹征替应常怀上药的场面。
玉白的背后全是青紫的瘀痕,很是吓人。
他愣在当场,紧接着被应常怀一顿呵斥。
要说有果必有因。
下属心比天高,自觉羞愤,心想不过是个仗着家世的毛头小子,自己无意闯入,他却这般咄咄逼人,转头喝着酒诉着苦就把应常怀的告诫忘的一干二净,一传十十传百,大理寺的人都知道了应常怀背后有伤,至于原因嘛……流传的最多的便是尚勤鸣口中这个。
陈束不是好事之人,微微讶异后继续低头做手上的事。
他人意图、风流听着有趣,但若手里的差事没办好,就要吃罚了。
尚勤鸣与他一起忙活了一天,至天快黑才结束。
陈束将自己校对好的纸页与他的分开放,交代校对郎明日送到国子监去,收拾好桌案,才与尚勤鸣离开官署。
“回来这么久,还没请你吃过饭,今日我做东去东风楼。”
重逢当日,他就想为尚勤鸣接风洗尘,苦于史馆事务繁多,分身乏术,今日终于得闲,是以才有这番话。
尚勤鸣抚掌大笑,待到包厢点了几坛美酒,要与他不醉不归。
陈束不是狂放之人,但一别四年,见好友容颜微旧,一个人在外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多少难,破天荒地答应下来。
两个人喝着酒说起这些年的经历,陈束一笔带过。
尚勤鸣喝了口酒,像是在开玩笑:“去松安前,我以为只要治民就行了,后来发现这两个字真的难。治,治病,非但治已病,还要治未病。可有的时候,你会发现,完全不能理解他们在想什么。”
他掰着指头细数上任来遇见的桩桩件件。
什么老农被豪强强占土地,却维护豪强……
什么小姑娘被叔伯吃绝户,卖到了青楼……
什么寡妇低调做人,最后被流言蜚语逼到跳井……
……
尚勤鸣说着说着笑了出来:“你知道那个占地的刘员外嘛,一个快出五服外的五品州官的表亲,居然还敢戳着我的肩问,知不知道他是谁?”
“那个小姑娘,我要给她夺回家产,可第一步就成不了,她父亲已死尚未家人,没有户籍,根本无法状告叔伯。”
他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清澈的酒液倒映烛光,一晃一晃地,好像盛着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