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雨夜陷落(29)
他所说的老计就在席间,一见这口大锅从天而降,赶忙去接:“哪是我反对的事?我看你是记岔了,我们后来去请,人家可没答应,再说,他们团拉大提琴的,去年手伤了你不知道哇?”
刚刚接话的人听完皱了眉,“还有这事儿呢?”
“哎哟哟。”他如此叹了口气。
金部长听着你一言我一语,终也得不到结论,转而去看季望舟,“季老板吶?你认识的人多,怎么说,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啊?”
季望舟这时正出神,他不自禁在想明竹会不会又在他房间抽烟,他上次说要买把智能锁,锁是到了,偏没时间装。
改天他去装上,好让她别太肆无忌惮地踏足属于他的领域。
金部长在他桌前点了点,叩了两声响。
季望舟一抬头,才发现所有人都望着他。
仿佛他这里是聚光灯中心似的。
金部长笑眯眯的,“这是想谁想得魂不守舍呢?是我刚刚和你说的我那小侄女儿的事?”
有人也笑了,“终身大事是该考虑起来。”
只有老计最识大局,“好了好了,跑偏了!”
季望舟带笑不笑,也不扫大家兴:“是该考虑。”
好在刚刚出神之际并没有完全屏蔽掉他们的讨论,他还是力挽狂澜地带回话题,看向了金部长,“人倒是没有,但我可以去打听打听。”
这是种极为专业的话术,也不拒绝,但也不把活揽下来。总之,这是他得出的经验:圆滑才是做生意的不二法门。
金部长很受用地点点头,他望了望窗外,看见月亮高高悬着,忽又想起来他们一桌人无意瞥见的那个身影。
“今天是不是还有另外的客人?”
老计也附和,“长得挺像那个乐团的提琴手的。”
金部长:“是吗?”
他们说着话,又看向季望舟。
季望舟才意识到他们一直在讨论的那个乐团原来是“Find me”。
“没有,不是客人,就是新招的一个员工,”他笑着说,“哪能是什么乐团的?”
“也是。”金部长点头。
也就是此时,季望舟稍向外瞥了一眼,外厅闪过一个窈窕身影,是明竹。
她隔着玻璃门冲他指指手机。
季望舟手机关了静音,他翻转过来,发现她发来一个问句。
“还不结束吗?等急了。”
第36章 36
老计眼睛尖, 也顺着看了过去。他一愣,自言自语:“像,是真像。”
“像什么?”之前搭腔的人问。
老计忽视他, 问季望舟,“那个提琴手会不会是你这员工的姐姐?”
季望舟正摸手机要回复明竹,抬头看到老计正聚精会神地透过窗子打量在外厅的人, 只能不慌不忙地笑了声, “不会。”
他站起来, 余光瞥见刚刚明竹所站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心下松了一口气,“员工有事,稍等。”
老计觉得今天季望舟这状态不正常, “季老板今天挺怪的对吧?”
可没人理他。
等季望舟终于安顿好了明竹, 一桌人也预备走了, 他把人送出门,看他们一个个上车, 金部长留在最后又嘱咐他:“帮我留心着。”
季望舟敷衍着颔首笑笑,为他关上了车门。
他怎么留心?他也只认识这一个,偏偏认识的这一个还不是个好琢磨的善类。
生意场上走南闯北的, 他心里有面明镜。
他看得出来明竹心里有事, 她性格的乖张多半是为了掩藏些什么。
这很难说不是和那个乐团,或者和那场舞台事故有关系。
人的心是一座堡垒, 由一砖一瓦垒砌而成,当砖瓦严丝合缝时,堡垒牢不可破, 而当有一丝罅隙出现之后,那些砖瓦便会在日复一日中的风雨吹打下摇摇欲坠, 最后使那堡垒成一破败不堪的断壁残垣。
而她的心,有裂缝。
进门时,心有裂缝的人又倚在窗边吞吐烟雾,她说他走路无声无息,她自己更是神出鬼没。
“腿的确是好了,现在利索得很。”他上去夺了她烟,随便找了个容器掐灭。
明竹看见他捻着烟头,托着下巴盯着,“不心疼?”
这个瓷碗看着也值些钱。
季望舟刮了她一眼,看着四周忿忿不平,“更心疼我的店。”
他坐到她对面,指尖点了点桌子,“要想留下来,先戒烟。”
明竹觉得好笑,对她提这种要求的人多了,亲人好友尚且劝服不了她,他凭什么觉得她有这种能力?
“有什么奖励?”她臀微抬,身体越过去,几乎伏在桌上,“你要不先亲我一口,我再考虑考虑你的提议。”
季望舟哪里就好拿捏了?他和她还有帐没算,他现在能答应她留下来,已经是慈悲为怀了。
“不愿意就走。”他站起来上了楼。
任楼梯下灯火通明,他全然不顾了。
他进了卧室,转身关门。
可也就片刻,浴室外有脚步声响起,她又光着脚。
他冲着澡,其实有点郁闷,不知道为什么留她下来,甚至刚刚关门时还有意地给她留了个缝。
果然,再怎么样也驯服不了这种男人的恶劣本性。
他暗自啐自己一口,但又转念,觉得她留不了多久。
这种一时兴起的欲念,总会散的。
这同样可以用来说服他自己。
可室内室外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想法。
明竹听着水声,遐想自己抚摸过季望舟身体每一寸的感觉。
白天的那场体验让她有了新的看法。
他不光是脸好看,那功夫也到家,绝不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