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白月光回京了(76)
有了销量作为底气,再见到金陵行会的吴会长的时候,叶采苓笑得极为从容。
吴白羽作为制墨行业的龙头老大,此前销售那溪花笺的时候,他便已经得到手下报来的消息。
想了一晌,已经明白这里面的关节,不得不暗叹叶采苓这一着走的精妙。
她的铺子看似是销墨,实则是在销售这赠品纸笺。
赠品机制又依着人心设计,那墨锭包装的不透明,恰恰让买者心有所盼。
还再加一码,设计了带暗纹的花笺,让一部分即使已经购买花笺的人,也想再买些赌赌看,看看自己能否买到暗纹样式。
因此,软墨与溪花笺,在闺阁女子之间口耳相传,又依靠着刻意制造的稀少花色,令众人趋之若鹜。
此前滞销的墨锭,现下却是全数销售出去了。
这位林夫人,商业头脑的确是有的。
在商言商。
吴白羽正色看面前的林夫人。
“如此,今年的行会评判,商铺决计没有问题。”
在绝对的实力之下,他此刻的态度已经变得十分有礼。
叶采苓同样从容地还一礼。
临行时,吴白羽又谨慎地给叶采苓递了一句话。
“林夫人,江南这一带,最近官场不太平。上头消息灵通,据传有京中大员要前来查访。”
“咱们行商的,也要做好迎察的准备。”
新寡
“官场不太平……会长所说的,可是前些日子南陵鸣冤鼓,被敲响之事?”
“正是。”
那事情并不算光彩,说起来要丢本地行商的脸面。
“那,可是那魏氏一家沉冤昭雪?”叶采苓还要问,吴会长摆摆手。“林夫人消息灵通,这其中的门道,想必你也知晓,我就不便透露了。”
吴会长眉心皱起一道纹路:“此前金陵的商会便因税收之事,与上面的人产生过争执。这次若再查,只怕又有人要遭殃了。”
他补充道:“林夫人消息灵通,既已知晓内情,切莫再与他人讲了。”
“好,我知晓分寸。”叶采苓送走吴会长,长叹一声。
那日鸣冤鼓,声震府堂。
魏氏小女儿,持续击鼓一连几个时辰,冤情积郁,鲜血淋漓。
非有大冤不至于此。
而这南陵与金陵离得太近了些。南陵经商出现这样的惨案,而先前金陵也曾出过税收问题,两城又同在江南府下。
京中不会坐视不理,必然会彻查此事。
她回顾了一下自己在京中认识的人,觉得以他们的职位,大抵都会留在京城。
她稍稍放下心来。
*
京中巡按组来的那一日,府衙大堂里早早地便立满了人。
左右各上了仪仗扇,那是平日里极为少见的陈设。
众人低着头,平日里再张扬肆意,此刻也尽数敛回了。都在默默地等着厅上主官到齐。
商会一行人到的时候,见到的正是这样的情况。
金陵知州让他们在此静候,若大员想了解金陵行会,便由他们做些讲解。
吴会长对叶采苓低声道:“我们大抵是来凑数的,这次牵扯颇深的,大概是酒行,与我们墨行倒是无关。”
却见一位小吏匆匆地进了厅。只道:“咱们府台一早便去了横定驿。大家在此歇息片刻。若是巡按组传唤,我再通报于诸位。”
叶采苓心里轻笑一声。江南这一带迎来送往频繁,各地官员早已习惯早早地便去驿站,以第一时间迎接检查的车驾。
都是官场老油条了,横定驿距这金陵城有三十里,也要跑去,以显示自己的忠心。
此时,驿站外。
那位京中大员在官轿里并未下轿,一双眼睛凉凉地望着横定驿外的人群。
“云白,这是何处?”
“回主子的话,这是横定驿。离南陵城十里,金陵城尚有三十里。”云白道。
“三十里?难为他们。”
外面迎接的官员见到车队停了,他们要迎接的吏部尚书却迟迟不下轿。嘀咕了一番。不多时自有人过来,吏部侍郎出去,却是揣摩着上司的意图,语气不冷不热。
“阁下是?”
“下官金陵知州。恭迎部堂大人莅临江南。大人身负圣命,前来巡查,实乃金陵之福泽。还请官驾稍事歇息,下官已备好茶水接风洗尘。”
吏部侍郎轻轻地摇头。
“我问你,部堂此番出行之前,是否特意嘱咐过,禁绝繁缛,又为何在此处便开始迎接?”
“——是置若罔闻,抑或,实际并未传达?”
“这……”这话说的委实不留情面,而更让人心悸的是,此刻吏部侍郎说话的态度,其实也正代表了官轿之中,那位吏部尚书的真实态度。
金陵知州额上渗出细汗。但他毕竟也是官场上的老人了,当即找到话头,笑道:“京中的指令我们哪里敢不落实,实则是本地官员,一听说这消息,感到荣幸之至,一定要来驿站迎接,下官想着这也是他们一片赤忱,便没有阻拦。”
这话说的巧妙,把迎接的目的都替换成是个人行为,把自己摘出来。还恰到好处地表了个忠心。
侍郎道:“这话,你留着回去与部堂大人说。现下部堂要走,你们且安排好。第一站,部堂大人要面见本地商会之人。”
金陵知州一听,立即称是。
吏部尚书静静地看着外面驻足的官员们,容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侍郎回来。态度极为恭敬。
“……大人,下官已安排妥当,我们先去府衙,金陵商会相关之人已候于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