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然没有去穿衣裳,站在床边,坦露着伤处,无辜地望着她:
“阿月想要等些日子再答复,我不敢有怨言,只是想问上一句。”
“什么?”
“阿月把我看光了,可否暂时给个名分?”
乔姝月:??
只看个上身,是什么贞洁烈男?
这倒是她前世从未听过的话术,陛下从未这么不要脸地找她讨要过身份。
乔姝月眨了下眼,走回他跟前,围着他绕了一圈,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他完美的身躯。
除却胸口包扎的地方,他身上还有许多伤,有在战场上受的,有幼时被人苛待留下的。
其中最为醒目的,其一当属他右上臂的一片烧伤,其二是他背后一片红色的胎记。
那胎记是一片,没有形状,并不好看,前世陛下说过,这是不详的征兆,就和他的生辰一样,五月初五,都不是好事。
又是胎记又是伤疤,这具身体其实不算美观,再加上他肌肉紧绷而结实,瞧着力量感十足,更易让人生出惧意,不敢靠近。
可乔姝月却喜欢他这份“强悍”。
她躯壳里装的灵魂早就见过他各种样子,才不会被他轻易调戏到。
谢昭凌见她竟敢大胆地欣赏,微微一愣,等她走到他身侧,才瞥到她通红的耳朵,没忍住低低笑了一声。
纸老虎一个。
“如何?可还满意?”谢昭凌拉住人,拽到身前,蛊惑道,“若能入眼,姑娘不若考虑一下……”
乔姝月眼底闪过一丝愠怒,那神情瞧着又羞又恼的,与他呛声:
“吴大夫方才也看了你,你在军中不知有多少人见过,怎么,你逢人就要名分?”
谢昭凌哑口无言,无奈地扶额笑了笑。
他想了想,要开口解释,又被她一句话堵了回来:“莫说什么我与旁人不同的话,我才不吃你那套!我还看过旁人的,怎没见人追着我要?”
谢昭凌脸上笑意顿时消失,咬牙切齿:“你还见过谁的?”
乔姝月梗着脖子,嘴硬道:“这你别管,我见多识广,哪数得清?逢人便如你这般,没皮没脸地追着我讨说法要名分,我那院里都要住不开了。”
谢昭凌:“……”
第67章 第 67 章
【67】
对于到底是谁被她看光这事, 谢昭凌耿耿于怀。乔姝月不说,他就不放人离开。
无奈,乔姝月只能老实交代:“林公……”
她话音一顿, 挑着眉,故意道:“林察哥哥。”
谢昭凌拳头捏紧, 黑眸一瞬不瞬觑着她,他眯起眸子,“是幼时的事?”
“那是自然。”乔姝月思索道, “也是经四哥提醒我才想起来, 小时候被一条恶犬追, 是林公子挡在我身前, 他的衣裳被狗咬破,就看到了。”
那之后一段时间她就爱围着林察转, 也不怪她啊,一个大哥哥保护了弱小的她, 就像从天而降的神仙一样, 高大又可靠, 她喜欢也属正常。
只是这些话就不能对谢昭凌提了, 且不说那都是很小时候的旧事,她那时的喜欢也很廉价随意,今儿喜欢帮她挡狗的哥哥,明儿又喜欢分她糖吃的哥哥,后儿又看上了跑得快的哥哥, 一天一变,全看心情。
真当个重要的事在他面前提, 他只会觉得那些人在她心里都留有深刻的印象,反而显不出他的特殊, 恐要生出嫌隙来。
乔姝月的度把握得极好,既让他心里吃味,又不会真的闹出什么矛盾来。
两人之间的情趣么,前世她便很喜欢耍这些小伎俩,能将他拿捏得死死的。
谢昭凌果然计较起来,幽幽道:“姑娘危机时分还不忘看人家身子。”
乔姝月瞪眼,“我那会也就四五岁,可没有你说的那般下流,是林公子吓哭了都没躲开,挡在我身前,我眼前只有他,不看他看谁?难不成看那条狗吗?”
谢昭凌紧抿着唇,他不能苛责她,更无法怪罪林察,只能把这仇记到乔誉头上。
要不是乔誉没事提起林察和她幼时的交集,她也不会想起来,更不会给他添堵。
都怪乔誉。
谢昭凌垂下眼睛,喃喃道:“他救了你,你记到现在。”
乔姝月走到床边,拎起他的衣袍,回眸笑道:“对啊,别人对我的好,我都记着。”
谢昭凌看着她走近,低着嗓音,“能不能忘了?”
“不能。”她眸光流转,眼尾上扬,意味深长道,“包括谁惹了我,也全都一笔一笔记得分明。”
她将袍子塞到他怀里,“快穿,我要回去了。”
说罢转身出去。
等谢昭凌穿好衣裳出门,远远便听一耳熟的男声。
那人情绪激动,慷慨激昂,听着就叫人心烦意乱。
林察急切地道:“我方才听人说上山的路上出了事。姝月妹妹,你没事吧?!”
乔姝月避而不答,只问:“林公子,好巧,你也来上香?”
“嗯,是,陪我母亲来的。”
“阿韵呢?几日不见她了。”
“小妹偶感风寒,在家中休养。”
林察答得心不在焉,心思显然不在这上头,他目光停留在小姑娘微红肿的脸颊上,神色显出几分急迫来。
刘妈妈这才低声与乔姝月道来:“方才老奴正要下山,便见林公子急急忙忙追了过来,他好似知道……”
乔姝月眼底闪过思量,客气地冲林察笑了笑,“没什么大事,不巧遇到大夫人犯了疯病,起了点小争执。”
林察是见是过楚氏发疯的,他脸色煞白,嘴唇微微颤抖,“上回我与行检兄一起见过她发病,她把一年轻夫人按在地上掐,足足四五个护卫才将她拉开制住,也不知她一个妇人哪来的那么大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