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二皇子他似乎只喜欢未成熟的幼女!我那天观察了,超过十五岁的,他连看都不看!”
“怕是未满及笄就要同他圆房,等到过了年岁,又要被他弃之不理,大好的年华,一眼就望到头了。”
这后面是陆思蓁的猜测,但乔姝月却知,她说的都是真的。
乔姝月微微合上眼眸,没再言语。
“怪道那许六姑娘同我说起时,信誓旦旦地跟我说他是禽兽,我看她说得不够,分明就是禽兽不如!”
“你……是如何知道如此详细清楚的?”乔姝月心高高提起,“我同你说过的那人,你可见到了?”
“你说吏部尚书的孙女,林韵吗?自然是见到了,上回来见你,你不是同我说,进宫那日要和林韵坐在一处?”
上回陆思蓁来乔家,是在乔姝月落水之前,她们还约着转日一起去买首饰,结果当日陆思蓁有事没去,乔姝月才会碰巧遇到柳步亭,才会落水,一病不起。
“虽然不知你为何那般叮嘱,但我知一定有你的用意,那日你不在,我同林家姑娘时时刻刻都在一处,没叫她离开我的视线。”
陆国公府是名门望族,故去的老国公曾是皇帝的老师,而现任国公、陆思蓁的父亲,与皇帝亦是交情匪浅,乔姝月知道二皇子不敢把目光放在陆国公府身上,因此才敢把人托付给她。
乔姝月记得前世被二皇子看中的,就是这吏部尚书家的小孙女。不知宫中如何对林家许诺,只知林韵十岁入宫,一开始养在柳贵妃身边,后来……后来便被二皇子纳为侧妃。
林韵死时,只有十五岁,是在宫中自尽而亡。
陆思蓁不解:“林韵的身子比你还弱,她几乎不出门,也没什么朋友,无缘无故,为何你会想起她来?”
乔姝月没解释,只道:“那日在宫中,二皇子可有中意的?”
陆思蓁嘲讽道:“他有啊,虽然没明说,但我瞧他那眼睛直勾勾地黏在林韵身上,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可我记着你的话,哪能将林韵交给他?我假装不小心把桃浆泼他身上,他就走了。”
“后来你母亲那边闹到贵妃娘娘与陛下面前,所有人都过去看热闹,再加上二皇子被我泼后心情不佳,没再露面,选妃这事算不了了之了。”
提起柳步亭,陆思蓁又恨得牙痒痒:“我就说他们柳家的一个两个都是悖逆伦常的无耻之徒!”
乔姝月周身放松下来,掌心的痛感这才传来,她低下头,手掌中被指甲掐出了好几道印子。
她叹道:“这次躲过去,还有下一次,二皇子总要成婚。”
哪怕她们长大些,二皇子没了兴趣,也还会有新长起来的小姑娘们。唯有将那祸害彻底根除,才能让京中的女孩子们免除伤害。
陆思蓁离开后,乔姝月托着腮沉思。
门口忽然传来玉竹的声音:“谢护卫?你有事吗?”
乔姝月眼前一亮,手撑着桌子,身子往外探,扬声道:“谢昭凌?快进来!”
谢昭凌去而复返,是发觉仓惶落跑时,无意间将属于她的东西一同带了回去。
他进门不敢多看,将手中那一册《论语》双手奉上。
交完书,转身又要走。
衣裳下摆再度传来熟悉的感觉。
乔姝月疑惑:“你怎么了?为何要躲着我?”
她看出来了。
谢昭凌垂下眸,没吭声。
他摸上手腕间的伤痕,脑子愈发清醒。他不属于这里,更不该生出贪恋的念头。
还清欠款,他就得离开。
他生于泥沼,注定去厮杀,注定去拼搏,若是不去燃烧生命拼出一个未来,那么他最后会如同一株不经浇灌又晒不到阳光的野草,慢慢地枯萎。
他一旦停下来,就会发现他再也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一旦任由这个念头驰骋,迎接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那他千难万难才逃出来的意义又在哪儿呢?还不如当初就让巫医将他的血放干,让他死在那个祭坛上。
可他不甘心。
安于一隅,于他而言,只会加速他的枯萎。
乔家终究不是他的安身之处,也不该久留。
只是睡了一觉的功夫,乔姝月不明白为什么谢昭凌对她的态度仿佛又回到从前。
他这些天明明已经在亲近她了。
乔姝月心里有些失落,只是她现在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计较二人之间的关系,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解决。
“我有事想请你帮忙,”乔姝月双手都拉住谢昭凌的衣角,轻轻扯了扯,“你会帮我的对吗,阿凌哥哥?”
少年瞳孔微微颤抖。
摸着手腕的手指险些将伤疤抠破。
他只觉得被她一声“哥哥”叫得,浑身发僵,四肢麻木,血液沸腾,才刚认清现状的清醒的脑子顿时什么念头都没了。
什么厮杀、什么拼搏,全都没了。
反复回响在脑海里的,只剩下“哥哥”二字。
哥哥,哥哥,叫得人头疼。
“莫要……”谢昭凌目光躲闪,艰难开口,“莫要唤我……”
“哎呀!你肯定很想知道有何事要托付你对不对?!”
乔姝月个子矮小,即便是蹦起来也很难去捂住他的嘴,只能加大音量打断他不中听的话。
少年无奈地望着她。
小姑娘恶狠狠地威胁:“对不对?快说对!”
谢昭凌微不可查弯了下唇角,“……对。”
他很难得会笑,乔姝月一时看呆。等他反应过来,很快把笑容收回。
她微红了脸,搓着自己的手指,支支吾吾:“哎呀,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