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臣为患：陛下被腹黑臣子逼婚了(168)

彼时窗外那轮弯月已经被云层隐没消失的无影无踪。漆黑沉重的夜仿佛被无边的浓墨涂抹在天际，连半点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方才灼热的心忽而冷却下来，在瞬间结了厚重的冰。颜礼面色凝重，有些恍惚地看着淮宁。心底四处破裂，如同千百片玻璃毫不留情的刺入。

只觉一股剧痛从心脏向全身各处蔓延，像是被锋利的钝刀狠狠捅入心脏，让人无法承受。

“我不碰你。”

颜礼的眼底有些泛红，声音因为极力隐忍而颤抖，却又带着疼痛和决绝。

他气息有些不稳，微微颤抖着又吐出几个字：“早些休息吧。”

语毕，颜礼就逼迫自己侧目转身。他最后一瞬的余光落在淮宁身上，分明如此饱含情真意切，可看起来却又那么漫不经心。

淮宁宽衣解带换作一身月白单衣靠坐在榻边，他双眼无神让自己的视线落在内阁某个角落，直到听到轻声推门声时才从恍惚与愣神中抽离而出。

“如何？”

淮宁知道来人是和安，连眼皮都没有掀开便脱口而出。

“能查到的其实也与国师查到同您禀明的无异。”

和安抬眼望过去，恰好看见淮宁眼中的眸光隐没了大半。

他迟疑片刻，还是犹豫开口道：“陛下，奴才斗胆，也与国师猜测…不假。”

“朕自然不是不曾想过。”

淮宁轻叹一口气，其中杂糅了无数情绪，更多的却是无奈。

“你跟随朕多年，知晓大淮从来就不是河清海晏的太平盛世。”

颜礼自从来到中原，已经为淮宁扫清和解决了太多棘手的人和问题。淮宁从来不愿用这些事作为束缚住颜礼的缘由。

其实颜礼本不用以身试险来趟这趟浑水。但既然颜礼已经牵涉其中，而今最为稳妥之计便是不让他再深陷泥潭无法自拔。

身处异域遇险多次，淮宁无奈的勾起唇角轻轻一笑。他想，颜礼这是把自己此生的劫难都在中原渡了吧。

若是他从来不曾踏足这片土地，大可高枕无忧做他的二王子养尊处优便是。他本也是不应经济这些事的。

这些因他而起的事，淮宁觉得只要自己来承受就是。

他不愿…不愿自己不能爱又难以自控不去爱的人一次又一次反复陷入其中。

宫宴投毒之事显然幕后之人是冲颜礼而来，只不过恰好出了意外，这才阴差阳错导致柳昭旻成了替罪羊。

自从那日起淮宁也一直派人暗中调查此事的来龙去脉。除了被他亲自派遣之人，也就和安与沈归知晓此事。

在外人看来圣上对柳昭旻颇为关心，不仅在他昏迷之际几乎日日前往常去探望，且赏赐数次各类奇珍异宝以示慰问。

那段时间更有甚者传言称圣上与国师也许从前也只不过是过于亲密让人误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而圣上与柳大人之间才是不可轻易揣测的关系。

对此谣言四起淮宁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绝对不会去过多干涉。至于传成什么模样，他到底也谈不上多么在乎。

也许口口相传经过一传十十传百后，只怕他自己和颜礼也都会相信了吧。

但唯独只有淮宁自己与沈归和安二人才能知晓，淮宁透过此事真正关心在意的人是谁。

眼看淮宁兀自出神，和安只好上前一步笑着拉下帷帐将淮宁的思绪唤回：“叶太医特地嘱咐您夜晚不可忧思多虑，这下时间尚晚，您早些歇息吧。”

闻言淮宁并不否认，已然多方查探究竟，就算他在此不眠不休坐上整夜也都无济于事。

和安最后放下帷帐时看到淮宁轻轻点头后撑着床榻侧身躺下，他这才放心下来，轻手轻脚的剪断了榻边的孤盏烛台。

从前淮宁曾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会被相同的噩梦纠缠，也会在本就浅眠的深夜被惊醒多次。

直到颜礼出现在他身边，这样的噩梦次数变得越来越少。而有他在自己身边与之同床共枕时，他几乎都能有日复一日的好眠。

颜礼为他出征平息边境叛乱之时，他也几乎夜夜都会被相同的梦魇折磨。

在那梦境之中每每都是惨象横生。而最令淮宁感到害怕与恐惧的无非就是尸横遍野的苍凉之地上，他寻到了那个自己最为熟悉不过的身影。

也许这也便是所谓的解铃还须系铃人。直到颜礼平安无事的真真切切站在他面前，这才作为一剂良药入梦，让他彻底摆脱了这个梦魇的折磨。

近来叶之砚在他的日常饮食和药膳之中都添加了一些不同的安神助眠之物。

每每提及时淮宁只都一笑而过。他每日依照叶之砚的嘱咐一次不落的服下，但至于到底有用与否，淮宁却并不深究。只当是心理安慰也好。

第一百三十六章 梦魇

今夜淮宁睡的并不安稳。

他看到太多美好的画面，纵使是走马观花那般迅速，他却依旧能准确无误的辨认出这些美好画面的出处。

那些他最眷恋的点点滴滴分明自己都曾经参与其中，可如今再看淮宁似乎变成了从头到尾的局外人。

恍惚之中他看到了那抹最为熟悉不过的身影。

颜礼的面容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他们之间曾经历过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可那些曾经叫淮宁魂牵梦绕又数不清的美好转瞬即逝，眨眼之间颜礼也在他面前烟消云散。

淮宁下意识伸手去抓，分明清楚的感受到了缎袖的触感，分明抓到了颜礼。可那人依旧在他面前就这般灰飞烟灭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身边的一切如同颜礼一般幻灭，很快自己身处之处就成为了一片燎原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