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昭旻所言…

他不得不去深究柳昭旻的一字一句，仿佛在这其中他还能寻到哪怕一星半点淮宁对他残存的情意。

方才他面上的愠怒渐渐消散，不悦之色褪去，却转瞬即逝间又被越来越明显的不安之态所取代。

他心悦淮宁。

他心意不改。

若淮宁心中他的身影不再，那他会放手允淮宁所想，也如他所愿。

可若非淮宁当真倾心于他人，他绝不会轻易放手。

月色朦胧，远方天际流云浮动，忽而遮住半轮弯月，忽而又散开退至一旁。

皎洁无暇的月光洒落在大地，也悄然无声洒落在颜礼心底。他抬眼望去所看到的不是月明千里，反而蓦地就在心中准确无误勾勒出了淮宁的模样。

他低头浅笑，随即就转身朝着反方向走。

养心殿外的廊庭拐角处，颜礼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不远处正是勒其与叶之砚的身影。

想来是勒其在此处等他，却不想与叶之砚“碰巧”又凑在一起。

颜礼当然不会深究其中缘由与巧合，他静静驻足在原地，竟望着不远处的二人有些深思飘渺。

月下，叶之砚抬手轻轻抚过勒其的脸颊，指尖在他的面容之上掠过每一处五官和骨骼后恋恋不舍的停留在勒其额前和耳边的碎发。

而勒其也下意识就即为配合的垂下头来，绝不会弓下的腰背却在叶之砚面前弯下一个前倾的弧度。

颜礼不禁看的有些愣神，就这般颇为失礼的站在原地驻足观看。

曾几何时这些画面都是他触手可及就能够轻易拥有的，可将这一切弄丢的到头来却是自己自作自受罢了。

眼前的人分明是勒其与叶之砚，可他却从其中清晰可见的望见了淮宁抬手轻抚过他面容的五指，也看到淮宁望着自己所露出的绝不会对旁人也会有的笑颜。

第一百四十二章 身份

颜礼面孔呆滞，毫无表情。神情麻木的面容之上，宛如泥塑石雕般的凝滞之态。连眉眼都没有半分波动的迹象。唯独只有双眸偶尔转动，如同古井一般沉寂落寞。

他虽是无心之举，也知此情此景他不应该在此停留，就像偷窥不属于自己的幸福那般小心翼翼。

可不知为何，脚下似乎有千斤重的铁链将他紧紧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勒其面上略有绯红，从前颜礼为情所困或是因情而乐时他总是难能感同身受。从未体会过情爱而言之人来说，这一切无非就是无足轻重的身外之物。

可当他在此遇见叶之砚开始，原是他所有的情绪变化都能被一个人所牵动指引，原是思念的滋味当真如此难捱，原是见不到那个人时会日思夜想。

勒其望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叶之砚莞尔一笑，他鲜少会有这样流露于喜色的表情，这模样也就唯独让叶之砚见过多次。

他笑着轻揽住叶之砚的后腰让彼此的距离更加近一些，而后轻轻吻上叶之砚的额头。

许是因着或许慌乱，被吻过后叶之砚忙中就下意识的涨红着脸四处闪躲。

这一侧头恰好抬眼就不偏不倚的看到了不远处的颜礼。

这可把叶之砚吓得够呛，他面色一变，迅速抬手就把面前的勒其推开。

颜礼也一脸非礼勿视的慌忙回头，高大的身形难藏，四处都是空旷之地毫无可以遮挡的物体。远远看去前后局促踱步的模样显得颇为滑稽。

勒其被叶之砚这么一推有些不明所以，他很快就注意到叶之砚目光所及之处，这才顺着叶之砚的视线回头去望。

既然被抓了个正着颜礼倒也干脆不避，一甩袖子反而大大方方朝着二人走去。

“不知大人在此，实在是太过冒昧。”

叶之砚低着头不敢看颜礼的脸，双眼在地上四处扫来扫去就是不敢过多停留。

“大人，您这是故意捉弄我二人。”

勒其无奈的轻叹一口气，他与颜礼自小一同长大，对自家主子从小就束手无策。颜礼允他二人相谈时不必注重礼数也不必太过见外，他倒是践行的彻头彻尾。

左右颜礼也觉得自己并不占理，甚至是自己太过失礼，点头应下勒其对他的埋冤，好脾气的笑道：“该赔不是的是我，叶太医不必挂怀。是我失礼在先。”

听闻颜礼这么一说叶之砚更是慌乱，急忙摆手示意，却被勒其轻轻拉住手腕。

“是大人偷看我二人不对。”

勒其晃了晃叶之砚被自己握在手里的纤细手腕，侧头望着他轻声细语安抚。

“你如何能这么说，未免太过僭越。”

叶之砚咬着下唇伸手去掰勒其握着自己的手，整个人面上窘迫，显得格外紧张又不知所措。

“快些松手，在大人面前这般拉扯成何体统。”

可勒其听叶之砚所言反而越发放肆，左右里除了面前的颜礼反正四下无人，干脆一手搂住叶之砚的腰身让他和自己紧紧贴在一起。

“大人并不介意。”

说罢，勒其还要抬眼望着颜礼，似乎在询问他的肯定回答让叶之砚安心。

好你个勒其，看我日后如何收拾你。颜礼轻挑眉眼在心底暗骂勒其，面上却又笑的轻松自在：“自然，自然是不会在意。”

得到颜礼肯定的回答后，勒其搂着叶之砚的手更加紧了一些，似是在向他证明自己所言不错。

“本也是我失礼在先，既然如此，勒其送叶太医回去吧。”

颜礼说罢抬腿要走，却被叶之砚摆手拒绝：“大人不可，今夜在下本也是要同太医院诸位同僚商议事宜的。只是凑巧…在等候其他几位太医时碰到了副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