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臣为患:陛下被腹黑臣子逼婚了(208)
“想来陛下今日劳力伤身已经累了,奴才已命人备好了热水沐浴。”
“嗯。”
和安和屋内候着的两个侍从一并伺候淮宁沐浴,里间灯光比起外头来有些昏暗不明,和安伸手轻轻去取淮宁脸上的面具,却在自己五指触碰到那惨白面具时肉眼可见淮宁身体一颤。
取下那面具后淮宁垂头阖眼闭目养神,和安一向心思细腻,虽不敢直勾勾的那般无礼正视淮宁,小心翼翼不经意间略过淮宁脸颊便准确无误的窥见淮宁眼角几乎已经寡淡到没有痕迹的红晕。
他虽心中担忧淮宁略有不安,可到底还是在其他人面前强压下自己的心绪。
月光照应在地上人间,反射出一层层银色的光辉。处处交互闪动着美丽的银色和黑影相交的斑点。空气里弥漫着神秘的腻甜。
下榻的酒楼冷清清地耸立在银光之下,楼前是一片花海盛开的草地。银白的月光洒落人间,所到之处似乎人人都蕴藏着难言的心事。
和安取了今日叶之砚新配的熏香双手抱在怀里,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生怕打扰了淮宁休息。
可他绕过屏风走到内阁时却一眼就望见淮宁依旧靠坐在榻上没有合眼。
和安麻利又熟练的将熏香倒入炉内点燃,走到榻边时正欲开口,却见淮宁眼角有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淮宁的眼角流出。
如同最宝贵的珍珠从淮宁立体的五官一处处滑落,最终缓缓落在被褥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淮宁仿佛瞬间被抽干了力气,缓缓往后退去,全身都倚靠在床榻上,面上隐约还能看出方才的泪痕。
可方才那滴泪落尽后他再流不出泪,也发不出声音,就像是被人狠狠扼住了喉咙,疼得他再也难能言语。
“陛下…”
和安可以承受任何事,可唯独不忍见淮宁如此。每当淮宁露出这样的深情,就算他难能感同身受,也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从胸腔中被剜初,让他登时就难以喘息。
淮宁紧闭双眼,迎面是无尽的黑暗,仿佛要将他尽数吞噬。
和安低语并没唤回淮宁的思绪,他望着面前的人,宛若心碎魂散,唯有脸颊上浅淡的泪痕让人觉得他仍有呼吸。
和安有些手足无措的握了握拳,可垂眸的瞬间却一眼望见淮宁左手手背和指甲处被指甲划破的伤痕。
和安抬眼望了望依旧紧闭双眼的淮宁,定了定神后才敢把淮宁的手拉到自己掌心处仔细端详。
他心下一沉,很快便分辨出这是被淮宁自己弄出的痕迹。
“陛下怎么这般不小心,竟弄伤了自己?”
和安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洒脱一些,也并不深究淮宁为何会弄伤自己。
他小心翼翼视若珍宝的轻轻捧着淮宁的手,有些自责道:“是奴才不好,方才为陛下沐浴时竟未发觉,让伤口浸了水。”
“是朕有意隐藏不叫你看见,怎会怪罪到你头上的?”
闻言淮宁轻轻睁开双眼,一时好似被星星点点的朦胧挡住了眼帘。
“奴才去请叶太医过来。”
淮宁抬眼就与和安的视线相撞在一起,四目相对间,他只觉得和安的深情格外坚定,似乎是不容商榷。
眼见和安如此反而引了淮宁淡淡一笑,他心中虽然不想,可轻叹一口气后却觉任由和安心意就是了。
见淮宁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自己的提议,和安不敢有片刻耽搁,生怕淮宁会临时反悔似的,直起身子行了礼就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淮宁心中的压抑短暂消失在和安着急忙慌的背影里,可不过片刻方才那股怅然若失之感又再次袭来,将他整个胸腔都毫不留情的填满。
和安本也就是十分着急,见到叶之砚后行了礼二话不说就请他随自己前去,一切会在路上交待清楚就是。
叶之砚倒也不多问,他心知肚明这个时候和安会突然出现请他过去所谓何事。
二人回去时淮宁依旧保持着刚才的那个姿势,一动不动久久端坐在那里。似乎浑身上下都已经僵硬,额前不断有冷汗渗出。纵使他狠狠咬住了唇瓣,也抵挡不了心底油然而生的寒意。
“陛下。”
和安同叶之砚一起走到榻边,异口同声拉回了淮宁的思绪。
而淮宁听到二人出声后只是淡淡应过,随即竟颇为配合的把手递到叶之砚面前。
和安和叶之砚面面相觑,心中不禁感叹这是太阳从东边出来了。
淮宁一眼便识得二人心中在想什么,勾唇淡淡一笑打趣说道:“疼。”
闻言犹如给了叶之砚当头一棒,他只觉得自己是罪大恶极之人,急急忙忙应过伸手拉住淮宁的手端详伤口。
他在淮宁身边做他贴身太医侍奉那么多年,有几次听过淮宁亲口说一句疼?
这样的时候屈指可数,淮宁性子又格外隐忍,就算当真是疼的受不住了都不会从嘴里说出这个字眼。
好在伤口不深,是被淮宁自己划破,并不严重,叶之砚手脚麻利,很快就为淮宁处理好了伤处。
叶之砚直起身来长呼一口气,他记得和安特地嘱咐他,莫要多言问询淮宁如何会弄伤自己。
“今日你二人可有见过?”
淮宁嘴角微微扬起一个轻浅的弧度,见到叶之砚很快就红了脸也已经见怪不怪。
叶之砚自然明白淮宁口中说的是勒其:“今日大人外出前…曾见过匆匆一面。”叶之砚不敢直视淮宁的眼睛,自己涨红了脸的样子实在算不上好看。
“想来现下他会去寻你。”
淮宁若有所思的说完这话后再次看了看自己面前垂首低眉的叶之砚,复又开口:“你今夜见过朕,不必对他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