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臣为患:陛下被腹黑臣子逼婚了(239)
闻言颜礼一时错愕,他似乎明白了淮宁意有所指。可却没有半分感慨与想要染指之意,唯独只剩下对自己的无尽讽刺与自嘲。
“…可你便是你,我从未有过那般想法。”
从前淮宁初初知晓这一切爱意浓烈的假象的真相时,他发觉自己说不出独一无二这句话。
可现在他唯独想要淮宁明白自己的心意,他却发觉自己依旧难能说出独一无二这四个格外累重的字。
“朕从不否认,朕幻想过,期盼过…有你的以后。”
淮宁轻轻靠在榻边,阖了眼,一帧一帧尽数闪过了二人玉树琼花的从前。也在弹指间晃过他此生为数不多又不可多得的美好瞬间。
“瑶台月下,绝世无双。过眼云烟,烟消云散。”
这世间的美好事物他曾拥有过已然足矣,又岂敢奢望牢牢的抓住紧握在自己手中?
颜礼喉中一阵酸涩,如同被铁水浇灌,硬生生将他想要说的话都一一堙灭。
“朕想要的是解脱,可你给朕的,从始至终都是强加于朕的枷锁与禁锢。”
第一百九十五章 旖旎美梦
“枷锁…禁锢…”颜礼默默呢喃出声,无形之中,他的一举一动好似都在把淮宁伤的体无完肤。
可偏生他不愿放手,偏生让自己心爱之人最痛苦的就是自己。
“那我该如何做?”
颜礼的目光依旧落在淮宁身上,他深吸一口气,似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若这一切只要我放手便是你真心实意所想,我…”
“如此——”淮宁忽而抬头望向颜礼,他略微提高音调,一字一句道:“那便记住这句话,从今往后,好好兑现你的诺言。”
淮宁说这话时决绝又果断,没有半分留恋。
霎那间颜礼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高大的身形变得颓丧无力。仿佛被狠狠地敲打着自己的心脏,这一刻近乎彻底停止了呼吸。
他不知自己是如何踏出了房门,而和安看到他时凑到颜礼身边,眼中满是期待。
期待二人之间所有的误会都能一一化解。也期待他忠诚侍奉的主子能真正选择自己的心之所向。
“大人…”
可想要问询的万语千言如鲠在喉,一切都止于颜礼面如死灰的脸。
颜礼好似看不见自己身边的人,双眼空洞无神,嘴唇毫无血色,与方才进屋时判若两人。容颜本就出挑,总叫人眼前一亮,此刻却被颓唐盖住了他俊秀挺拔的五官。
从和安与沈归身旁经过时,呆滞的目光不曾有一瞬的波动。脸上慢慢失去了生机,犹如有血有肉的人逐渐枯萎凋零。
对和安的话语只剩下熟视无睹,听到声音后怔愣了片刻,继而钝钝的转头看着和安,很快便转过头,继而眼底便只剩一股子清冷的死寂。
就连和安和沈归这两个自小跟在淮宁身边的人都一时恍惚,这屋内长年久病之人到底是谁。
和安一时讷讷,站在原地目送颜礼渐渐远去的身影,直到屋内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方才如梦初醒。
和安与沈归侧头的视线相交不过片刻,便极为默契的匆忙跑进屋内。
眼前一幕熟悉,却又愈发触目惊心。
淮宁俯在榻边,撑着床榻的小臂颤抖的叫人害怕。细密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渗出,好似每咳嗽一下都是巨大的折磨。
方才青丝随意披散在肩头,顺直柔滑,可现下却胡乱纠结在一处,凌乱不堪。
和安瞠目欲裂,抬手死死抓住沈归的手腕:“叫太医,快请叶太医。”
说罢沈归只觉自己手腕上的力度猛然跌落,而和安已经跑到床榻边慌乱扶住淮宁孱弱的身体。
沈归不敢有片刻耽搁,分明还尚未从眼前这一幕中缓过神来,脚下却比思绪还快,一手扒在窗边折身就跑出了屋内。
分明一炷香前还不是这副模样,就像片刻间被病发折磨的越发衰弱,原本合身的单衣此刻也显得空荡。和安已经不敢正视自己面前的人。
病态的苍白面色非喜非怒,因咳的狠了和心悸透着几丝红晕,嘴角殷出鲜艳的痕迹,显然是方才咯血所致。
而和安略微侧头,果然在地上看到一抹殷红的艳色。
和安紧紧揽着淮宁消瘦的身体,淮宁双唇微张,咳嗽声都已渐渐微弱。宛如强弩之弓,危在旦夕。喉间似被狠狠堵住了气管,只觉面上更加青白羸弱。
“不准…告诉他。”
淮宁的嗓音沙哑的不成样子,显然是咳伤了喉咙,
喘不上气的话语却像是从天边传来的飘渺之音,却带着不容商榷的威严。
眼前变得更加模糊,他看到自己尚在幻想那个人望着自己时的笑颜,看到那个人温柔的将他拥入怀中,也看到与那个人十指紧扣住的双手一握紧便是一生。
这一切,真像一个旖旎美梦。
真像…他草草一生在临终前的痴心妄想。
淮宁脱力的靠在和安胸前,他有些费力的勾唇一笑,隐隐约约望见沈归和叶之砚着急忙慌的冲进内阁,随即便旋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这几日断断续续下着连绵不断的小雨,而今日是难得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午后阳光从东窗进来,被镂空细花的木格窗割成
斑驳的圆点淡黄光晕。洒在屋内的每处角落,满是宁静舒适之感。婆娑的光影点亮了室内陈设的一切。
淮宁侧躺在床榻上,依叶之砚所言安心休养了几日,脸色比那天要好看些,只是眼下淡淡的乌青却如何都难能消退下去。
忽而一阵清凉的微风拂过,挂在窗头上的透色风铃叮叮咚咚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