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臣为患:陛下被腹黑臣子逼婚了(359)
他走到长榻边,颤颤巍巍的俯下身去,抬手将颜礼额前的碎发抚开,为他擦拭去面上的冷汗。
颜礼有气无力的挣扎着睁开眼,有些费力的寻到了戎格的身影。
戎格强颜欢笑的将嘴角咧开一个轻浅的弧度,他近乎不忍直视颜礼脊椎处从上到下整整齐齐的一排红色小孔。
颜礼嘴唇翕动几下,却是全身脱力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戎格抚上他的脑袋,弯腰以兄弟之礼吻了吻他的额头:“小礼,你受苦了,王兄都明白。”
颜礼有些困难的眨了眨眼睛,长睫随着一颤,投射下一片小小的阴影害羞了他面上的一小部分。
“淮…宁。”
第二百九十章 归去
这两个字从薄唇中流露出后,颜礼便疲惫的阖了眼,脱力的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已经过了多久,戎格才亲自把弟弟送回了寝宫。
方才颜礼陷入沉睡的最后一刻倾吐出的那两个字在他心里久久回荡不肯消散,而颜礼面对他侧躺在床榻之上,看起来睡的很熟。
戎格只要略微抬眼,就能瞥见颜礼因针孔依旧不曾放下的里衣。
里衣被卷到快要到肩膀的位置,他只要稍微前倾身子,就能将自己弟弟背后的针孔和凝固了的红色小点看的清清楚楚。
他亲眼看见,弟弟痛得四肢近乎都有些痉挛的征兆。整个人软倒在长榻上,颇为狼狈地任人宰割。整个人虚软的不成样子,身上的经骨也犹如被硬生生扯断一般疼痛。
就算已经在这般痛苦的时候,可颜礼却仍旧如此惦念着那中原天子。
他从不愿颜礼受这样的痛和累吃这般的苦,可亲耳听到弟弟口中念叨出那两个字后,他便知道这是自己不能插手也绝无法改变颜礼心意的,也绝对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月下将戎格高大的身影拉的很长,他轻叹一口气,只觉得自己执掌政权多年,从来都没有这般力不从心的时候。
颜礼是自己唯一的弟弟,他自小从未给自己添过多大的麻烦。
无非就是从小到大被身边人捧在手心拥有了万千宠爱,有时候任性一些本也是无可厚非。
可就在这件事上,颜礼居然口口声声将自己称作不忠不孝之人。
戎格伸手抚过颜礼额前的碎发,也许时至今日,也该是他对此事释怀之时。
长鹰盘旋翱翔于天际,今日是难得的晴天。
颜礼睡至晌午,还尚未睁开眼就下意识抬手去摸索自己身旁的位置。
可没有熟悉的人安安稳稳睡在他怀中,他所能感受到的只有一片冰冷的触觉。
似是等自己彻彻底底的接受了身边空无一人的事实后,颜礼方才睁开有些惺忪的睡眼。
他双眼无神的盯着头顶镶着金线的帏帘帐顶,只要翻身平躺在床榻之上,依旧免不了背后脊椎的一阵刺痛。
手背之上有青筋暴出,痛感如同极寒雪夜的冰雹一般猛烈从天而降,自己伤佛要被这化作冰刀的风雪摧毁。
脊椎取血处如同还是有密密麻麻的小针在里头不断穿刺着他的身体,颜礼忍过这一波疼痛,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脊髓之血需不间断取足足一月,若不是他躺在长榻之上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淮宁,他根本是撑不过这一天天煎熬又难捱的日子。
日子过得真快,虽然痛苦日复一日的不断在重复着,可也预示着他就快要能够回到中原,回到他朝思暮想心爱的人身边。
想到这里,颜礼微微勾唇一笑,
今日便是取血的最后一日。
他身上雷打不动的承受着这些痛楚,而戎格同样也在承受着这些疼痛带给自己的煎熬。
戎格每天都守在殿外,结束后更是从不假手于他人,都是自己亲自将颜礼送回寝宫。
回想着每一次取血的过程,这痛苦甚于将他凌迟之死千次百次。
每一次精疲力竭的取血之后,他只紧紧握住腰间那一枚温润的玉佩,低声细语呢喃:“澈安…很快…我就能去见你了…就能回到你身边…再不分离。”
这话他说了多少次,戎格就也已经听了多少次。
只是他二人心境不同,自己也没有办法能够完完全全对戎格感同身受。
就让他…再任性这么一回吧。
神殿之中,大祭司用一旁准备好的圣水洗过沾染了血珠的双手。
他抬眼望向已经精疲力竭的颜礼,转而走至长榻前跪地,一手抚上胸口,颔首恭恭敬敬道:“一切顺利,臣下恭祝殿下心想事成。”
颜礼双手颤颤巍巍的将自己的身体撑起一个弧度,有些干涩的唇齿略微翕动几下,还未开口,就被窗外一声突如其来的雷声给轰然打断。
只听得神殿内窗纸籁籁,显然是外头刮起了一阵大风,接着就是一场倾盆大雨紧随其后。
电光闪处,霹雳雷鸣。
这一阵大雨淅淅沥沥尚未停歇,萧萧瑟瑟的夜风一阵接着一阵,也全然没有半点消停的意思。那雷声轰轰,只是不住。
狂雨直直坠在纱窗来,颜礼缓了缓神,尽可能让自己声音洪亮些:“大祭司快快请起,若非是你,我如何能够了此心愿?”
他那双金色的瞳孔似乎在这一瞬间从黯淡无光转变为暗含盈盈秋水,不远处的大祭司站起身来,显然是将颜礼的这一变化尽收眼底。
虽然不合时宜,但他还是沉声开口,不得不给颜礼泼上这一盆冷水:“殿下,脊髓之血虽已取足,但您的身体还尚未恢复如初,急于求成只会适得其反。饶是您降罪于臣下,臣下也务必需得为您调养过后,方才能离开西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