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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欢久安(119)

作者: 良晤非遥 阅读记录

如果她没有被放出来,没有结识温雁,如果她没有走上如今这条路,没有用这样的方法扳倒苏家,她亦不会甘心永拘于冷宫之中,而不作为……

苏笃已死,苏家被抄,牵扯其中的人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

谢霁雷厉风行,第二日便下旨料理这些事情。

散朝时,殿外雪势稍停,内侍正在清扫宫道上的积雪,往外走的朝臣大都默不作声,他们中的一些人或多或少都和苏笃有过往来,如今要是多嘴说错了什么,指不定会被一道收拾。

走出大殿,谢宜心里想着事情,不由地有些出神,待回神时,才发觉前头原本簇拥在一块的人群,莫名朝两边散开,给她空出了一条道来。

那些个朝臣有意无意投来的目光满是打量或是探究,谢宜淡定受着,面不改色地穿过空道,朝宫门走去。

在场的人都是耳听八方之众,苏笃死在了大理寺狱中,用简单一句‘捱不过刑法’便一笔带过,但不代表朝臣们不知道那两天一夜是谢宜亲自动手将人拷打致死的。曾经风光无两的齐国公,如今却被她以极其惨烈的方式折磨而死,面对这位久安公主,他们是不能再用往日的目光来看待她了。

另一边,谢霁下朝回到勤政殿,忽觉一阵眩晕,摇晃着朝前扑去,惊得身后的孙直赶忙上前搀住他,“陛下!”

谢霁稳住身子,抬手捏了捏眉心,听到孙直正叫人去请太医,他开口打断道:“不必去找太医,朕无事。”

“……是。”孙直应着,“陛下昨夜没有休息好,想来是累了,奴才让人伺候陛下歇息吧。”

眩晕感逐渐散去,头脑已恢复清明,谢霁摆摆手朝殿内走去,吩咐道:“命人去端盏提神的茶汤来。”

“是。”

谢霁坐在椅子上,接过茶盏,问道:“派去公主府的太医怎么说?”

孙直:“陛下放心,太医说乐康公主是一时急痛攻心才会晕了过去,便无其他大碍,静养一段时间就好。”

昨夜谢昭离开大理寺后,跑到兴庆宫中闹了一场,控诉谢宜的行为。

谢昭身上有一半苏家血脉,若想独善其身,对待此事最好是闭目塞耳、不言不语,谢霁只得下旨将她禁足在公主府中,谁料她被送回府后就晕了过去。

谢霁暗暗叹了口气,或许他过去不该那般娇惯谢昭,空养了一身脾气,却如此经不住事。

而谢宜……她的心思,在她主动请旨负责案件的时候,他就明白了个大概。

总归是要有人处理这件事的,不妨成全了谢宜,他也想知道,他的这个女儿会做出什么来。

谢霁放下手里的茶盏,低头看向桌上的一册奏折,述事的奏折在上朝之前就交到了他手上。

他想要的结果已经呈到了面前,他不会费时费事去深究谢宜在这过程中用了什么手段。苏笃反正是要死的,不过是早一些晚一些。

但谢宜下手之狠,的确超出了他的预料……

“陛下。”内侍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宁妃娘娘来了,正在殿外。”

谢霁:“让她进来。”

“臣妾给陛下请安。”苏月檀穿着毛领冬装,恭敬跪在地上行礼。

“起来吧。”谢霁说道,“外头正下着雪,你怎么过来了?”

“寒冬初雪,天气骤然冷了,臣妾给陛下备了一份热汤,驱驱寒。”苏月檀从食盒中取出一碗冒着白气的热汤,端送到谢霁手边。

谢霁看了眼侍候在一侧的孙直,淡声吩咐道:“都下去吧,朕要同宁妃单独说会儿话。”

“是。”

“昨夜昭儿到兴庆宫闹了一通,苏笃始终是她的舅父,她心有不忍也实属正常。”谢霁搅动汤勺,缓缓问道:“倒是你,怎么从来没有开口为苏家求过情啊?”

“朝堂上的事情,本就是臣妾不该过问的。”苏月檀神情如常,恭顺答道:“臣妾姓苏,幸得陛下宽宥,才没有牵扯其中,臣妾感念陛下恩惠。”

谢霁抬头凝视着她,“苏笃是你兄长,而今他死了,你就没几分悲痛之情?”

苏月檀微垂眼眸,淡声道:“且不说齐国公之罪不可饶恕,而臣妾不过是他的庶妹,这兄妹之情浅薄,自然是没什么可悲痛的。”

谢霁瞧着她的模样,轻笑了声,“你倒是实话实说。”

苏月檀嘴角浅浅一弯,对上他的眼睛,说道:“臣妾怎敢欺君,对陛下所言,自然都是实话。”

挑拨

马车内空间狭小,茶香之中还夹杂着淡淡的炭火熏气。

谢宜低头看着手里的书册,她今日本是去长公主府上赴宴,只是宴上谢芷那怀有身孕的儿媳妇不慎动了胎气,生产在即,只得匆匆散了席。

芙蕖将刚烹好的茶水端给谢宜:“公主,茶水好了……”

话音刚落,马车陡然一颠,往一边倾了倾,芙蕖慌忙稳住茶盏,才没将滚烫的茶水泼到谢宜身上。

车内烧炭的炉子被这么一颠,扬起一小阵白灰来,谢宜呛得偏头咳了两声。

芙蕖忙问:“公主,您无事吧?”

“我没事。”谢宜摇摇头,掀开车帘,微微朝外探头,问道:“发生了何事?”

查看好情况的车夫急忙上前来回话:“禀公主,是马车左侧的车轮不慎裂开了。这才让公主受到了惊吓,望公主恕罪。”

芙蕖随谢宜一起下了马车,撑开纸伞,挡住下落的雪花。

将马车修好需费些时间,芙蕖建议道:“公主,外头风雪大,不如先找一地方避避雪,待马车修好后再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