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战(112)

既然那么喜欢为何当初一定要分手。

既然要分手为什么不选择告诉对方：他调查自己、了解自己的方式让她觉得被冒犯甚至觉得尊严扫地。

明明他也是有做错的地方，却被瞒在鼓里，所以才能毫无留恋地把她彻底放下、重新开始。

从小就懂估量算计的人，林烨哪里会不知道如何给对方留一丝念想，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说到底，这漫漫情路是她自己不敢走下去了，她不仅要分手，还要亲手把自己回头的路全然堵死。

那又为什么仅仅是因为对方有可能需要自己就义无反顾回到他身边？

早上醒来那一刻，她的想法还是：虽然渴望这个人却依然不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现在，因为对方已经大概率要和人双宿双飞了，林烨心生一股从未有过的沮丧和强烈的占有欲——他要敢现在结婚，她就敢去抢亲。

一时又变成一股焦躁的情绪：抢回来可就不能再放手了，什么情绪、什么矛盾、什么困难都得想方设法克服了。

她做得到吗？

脑子乱成一锅粥，不知混沌了多久，林烨的理智稍稍回笼，摆摆头无奈地笑了。

她在这儿做什么白日梦呢，还抢亲，还克服重重困难再也不放手，说得就像顾侒只需要她招招手就能跟着她走似的。

爱这玩意儿，就是会让人愚蠢、迟钝、丧失理智。

……

打开电脑，翻出陈总给她的营销部员工登记表，年龄、籍贯、出生年月、是否成家、是否有娃…林烨一行行浏览、默记。

能让她从感情漩涡里跳出来的唯有工作。

开年她的任务很重，不仅有强敌当前，还得尽快建立一支敢抢敢拼能信得过的队伍。

她可以不做顾侒的爱人，但她必须得做一个合格的下属，对得起他承诺给她的高薪和股份。

她从来要的就是一路直行、爬升、直至可以抬手摘星。

这“星”是锦绣的前程和强大的内心，绝不是啥刻骨铭心的爱情，更不可能是她这一刻心心念念的顾侒。

……

埋头苦K半天产品介绍和员工资料，林烨心平气和地顾染发一条微信：今年我得回去看一下我娘，就不去你家添乱了，努力初五赶回来给你贺个寿。

顾染很快回复她：我家确实挺乱的，要不，我陪你回去休闲两天？

不大不小的娃，不管是儿子还是男朋友都足够让老母扒坟了，林烨扯着嘴角嘿嘿笑两声，埋头打出一行字：朋友，我妈要看我带你回去，会被我气活的。

顾染看着她的回复踌躇半响，回到：你妈，不在了吗？

滴滴一声，林烨几乎秒回：不在很久了，但没有你妈不在你身边的时间长。

同时天涯沦落人的酸词儿猛地跃脑仁儿，从哪个角度看两人讨论的都不是让人愉快的事儿，顾染却不知怎么的，生生被她话里话外的胜负欲逗笑了。

……

故里

在和顾侒的电话里说要回家时纯属胡诌，但在给顾染发微信时，这已经变成一个决定。

18岁离开后就再也没有踏上过回程，是该回去看看了。

定中午的机票，因为航班晚点，抵达已是傍晚。

排队拿完行李，林烨远远眺见烈焰红唇烫着豪放波浪头的大表姐正倚着银色的围栏四处张望。

她推着行李箱疾行至两人跟前，神色夸张地感叹：“啧啧啧，接我要不要这么隆重啊，早生二十年《纵横四海》还有钟楚红什么事儿啊！”

“都是被社会毒打几年的人了，还是这么不正行。”

表姐上上下下打量她一圈，接过她的行李箱转手交接给身边的老公，新的。

表姐和以前的表姐夫都在省城市打工，她在一个四星级酒店的中餐厅做经理，表姐夫则在酒店做保安队长，最高学历初中的两人，靠着诚实肯干也买了房子养了孩子。

然后，就从双向奔赴你侬我侬的关系不知不觉变到互殴直至离婚。

表姐不是一般人，修养生息两年，居然又兴致勃勃恋爱结婚了。

……

林烨在网上高价约了一部车，一行三人带着大大小小的几件行李浩浩荡荡把家回。

天色寸寸暗沉，从高速到省道，黑色的本田轿车谨慎慢行驶入山间小道，城市的霓虹早已被抛在身后，借着星月和车灯能看到黝黝大山绵延无尽。

表姐和新姐夫对她这些年的生活充满了好奇，林烨拣轻松愉快地讲给他们听，导航提示还有二十分钟到达目的地时，她收了声，打开车窗，听风和树的和鸣。

车内灌进一阵冷风，表姐勾起升窗按钮，嘟囔埋怨道：“又冷又黑开窗干嘛？刚才让你看，你又不看。”

从省城回老家的路上有几道颇为知名的景点，借着若有若无的天光和足够拥堵的交通形势本是个隔窗欣赏的好时机，但林烨却是懒心懒肺瞄两眼也就作罢了。

她并不关心路上的风景，从很早很早开始，她就是一个只关心终点的人。

……

车在一条小径旁停靠，戴着灰毡帽、瘦削驼背的舅舅站在路口。

林烨走近，他猛地用手背擦拭脸颊，一张沟壑纵横的脸，在冷冷的月色下让人辨不出是悲伤还是激动。

林烨鼻头发酸，努力稳住语调喊道：“大舅，等多久了？这么冷，可别感冒了。”

老人上手接她的行李，嘴里不停絮叨：“不冷不冷，没等多久，路上辛苦吧，晕车没…”

乡间的路窄，容不下四个人并肩，林烨和表姐跟在大舅和表姐夫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