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路都有隐藏行踪,任务也秘密接下的,知道的人寥寥无几,也都是晴娘的亲信,所以,十鸢很快得出结论,来人不是冲着她来的——有人想要江见朷的命。
十鸢眸色一点点冷静下来,她护在江见朷前面,声音平静地问:“你得罪了谁?”
江见朷也不再躺着,闻言,他挑了下眉梢:
“那可太多了。”
他见死不救的人太多,其中总会有人把他恨上,再说,他行事惯来随心所欲,得罪人这种事早是寻常。
十鸢觉得些许窒息。
眼前出现六位黑衣着身的刺客,来人刚将十鸢挡住暗器的那一招看在眼底,如今警惕地望向脸上做了伪装的十鸢,警告道:
“小姑娘,别多管闲事!”
十鸢一手握紧了匕首,另一只手早捻住了数根银针,她冷声道:
“我需要他救人,待救完人后,你们对他要杀要剐都和我无关,但现在你们要杀他——”
“——不行。”
十鸢压低了身子。
江见朷惊愕地睁大了双眼,他憋声:“喂,你也太绝情了吧!”
他好歹也是要替她救她家主子的。
十鸢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懒得提醒他这是个交易,所以,她不欠他人情。
两方说不通,来人人数占优,立时攻了上来,十鸢撂下一句“别死了”,下一刻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入了人群,比她人先到一步的是她手中的暗器,细如毫毛,在夜色中悄无声息,在她冲到人群中时,刺客已经倒下了一人。
她踩在刺客的肩膀上,利用腰腹的力量将整个身子一转,手中握紧匕首,朝身下人脖颈刺去,铿锵一声,匕首被挡住,十鸢看都没看一眼,她不知按在何处,匕首陡然变长一截,直直刺入刺客脖颈,瞬间毙命!
江见朷距离战场不远,他挑眉望着这一幕,一路上女子为了不引人注意,她将容貌遮掩住,只穿了身最方便赶路的劲装,有三人朝她袭去,她不慌不退,转头攻向两人的方向,长刃捅穿了眼前人的腰腹,猛地上前两步,刀刃穿过身体没入第二人身体,长刃将二人捅了对穿,硬生生地钉在树木上!
但她只有一个人。
在她杀了眼前两人时,背后之人的攻势已经到来,刀刃狠狠砍在了她肩膀上,鲜血迸溅而出,江见朷亲眼看着她脸色骤白,她一手攥住了刀背,让背后刺客寸步不得进,另一只手飞快拔刃而出,鲜血溅了她一脸,这一刻,她眸色在黑夜中亮得灼人。
她硬生生地将看在肩膀上的刀刃拔出,转身时匕首缩短,袖子中暗器丛出,整个过程中,她脸色格外平静,偏越是如此,越显得她手段狠辣,血腥在浅淡月色下给她添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叫江见朷眸色不由得稍暗。
片刻后,所有刺客都倒下。
十鸢只来得及偏头看了一眼江见朷,仿佛是在确认他安然无恙。
她终于支撑不住地栽倒在一片血泊中。
江见朷平静地望着这一幕,许久,他才上前,低头望向没有意识的女子。
她脸上的伪装被血水洗掉了些许,肩膀处血流不止,浑身狼狈不堪,偏她脸色和唇色都煞白一片,仿佛要消融在浅淡的月色中。
饶是江见朷,也不得不承认,她在这一刻美得惊人。
江见朷俯下身,轻笑了一声:
“真是个好姑娘。”
可惜不是他的。
他从女子袖子中拿出药瓶,是他曾在山上给她的那一瓶,拿出一枚塞到女子口中。
他偏头望了眼女子的肩膀,乌发雪肩,偏染着一抹殷红,凌乱却又仿佛是透骨生香,惹得夜色中也是一片旖旎。
江见朷忽然伸手按住伤口,本是洒了药粉渐渐止血的伤口又渗出血来。
他眼神渐渐晦暗下来,仿佛是看见了什么叫他感兴趣的事情一样,眉眼间再没往日的一点温和。
许久,江见朷才终于有了动作,他取出一个竹筒,放在女子的伤口下,他垂眸望向逐渐被鲜血装满的竹筒。
等将竹筒收好,他终于肯将十鸢从血泊中抱起,他把人放在了马背上,从袖子中取出银针,黑夜中看不清他动作,只见银钱穿过了伤口,他又捻碎了什么药丸洒在了她伤口上。
随后,江见朷上了另一匹马,一手拎着一条缰绳,慢悠悠地道:
“走了。”
他半点不担心十鸢会掉下来。
反正有他在,便是掉下来,伤口被颠开,也不会死的,不是么。
马蹄不紧不慢地在往前走,马蹄声掩藏了夜色中隐晦的动作,有人袖子中藏着的银针被悄无声息地收回。
第54章
伤可见骨,十鸢从未受过这么重的伤,往日在春琼楼训练时,再是下狠手,也不会想要致对方于死地。
十鸢是在翌日才醒来的,她的衣裳破了一个口子,隐约可见内里春色,江见朷任劳任怨地去替她买来衣裳,不止如此,她们的马也换成了马车。
十鸢醒来后,一路上都是安静。
江见朷将买来的烧饼递给她,伸手在她眼前晃悠:
“怎么傻了?”
十鸢瞥了他一眼,接过烧饼还没咬上一口,就听江见朷贱嗖嗖地说:“嘿,你要是在意被看见了身体,我可是愿意负责的。”
贞洁二字是世上桎梏女子的枷锁,少有能挣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