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誉担心地看过去,胥衍忱垂着眸,淡淡道:
“继续说。”
周时誉:“我们的人根据十鸢姑娘留下的记号,传回来了信。”
信件上其实只有六个字——查探幽王后院。
周时誉也看见了信,皱眉不解:“信是长安到幽州的途中传来的,十鸢姑娘还未见到戚十堰,怎么会让我们查探幽王府的消息?”
胥衍忱垂眸望着信件:
“她传信不易,必然是发现了什么。”
周时誉也懂这个道理,但他不明白幽王后院有什么好查的:
“幽王不是个爱美色,众所周知,幽王不曾立王妃,后院只有一位侧妃和两位良娣,来历都是清白,十鸢姑娘是想让我们查什么?”
幽王侧妃是李家嫡女,当年先帝还未去世时,替幽王赐下的婚事。
胥衍忱轻点了点信纸,他想起一件事,语气轻微加重:
“当年先帝本是属意让李家嫡女做幽王正妃,但不知什么原因,最终也只得了一个侧妃的位置。”
幽王作为先帝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和他们自是有不同的,先帝给幽王的封地也是繁华之地,后来替幽王赐婚,也选的是世家嫡女,对这位胞弟,先帝极其爱护。
李家乃鼎盛之家,按理说,他家的嫡女本不该做妾的。
但圣旨难违。
胥铭泽惯来随心所欲,也不在乎折了世家的脸面,因此事,李家一度和胥铭泽关系紧张,但在胥铭泽兵入长安后,李家又是改变了态度。
胥铭泽占据长安城,想要查探幽王府,风险可不止一星半点。
周时誉还在犹豫,毕竟他们不知道十鸢发现了什么。
胥衍忱将信纸放在一边,他拉了一下盖在膝上的狐裘,闭眸道:
“查,让留在长安城的人手竭力查明此事。”
周时誉立即应声,但他没有退下,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他语气多了些许不忿:
“我们的人找到江见朷了,但他人在幽州城,道是抽不开身,想要求医,就亲自前往。”
胥衍忱偏头望了眼那封信纸,许久,他轻笑一声:
“理应如此。”
第23章
日渐回暖,十鸢在拿到出府的令牌后就在计划着出行。
她离开衢州城的目的不是要在戚府安稳度日,公子出现在衢州城一事让十鸢不禁心底生出猜测,她害怕不能及时拿到城防图。
十鸢无意识地转了转她皓腕上的银镯。
在十鸢离开春琼楼时,她手腕上的玉镯就换成银镯,不论是在陆家还是来是戚府都没有拿下来过,她往日在春琼楼总是乌发上缠着银针,但出了衢州城后,她不敢再如此,她清楚陆行云的目的,也知道她不会再自行梳妆,一旦有人伺候,再如往日行事就会容易露出破绽。
银镯是首饰,也是她顺手的利器。
雪彻底融化那一日,十鸢早早地醒来,坐在梳妆台前,她揽过一缕青丝,在细白的手指上不断缠绕着,她情绪不佳地去挑玉簪,令牌像是不慎地掉了出来。
十鸢一顿,她低眸去看那枚令牌,她忽然说:
“你去和马房的交代一声,我要出府!”
她瞪着那枚令牌,像是透过令牌瞪向别人。
晴雯捂住唇偷笑,她当然知道姨娘在哀怨什么,说到底还是在记恼那日将军对姨娘的不留情面,但到底年龄小,再大的脾气也只是生闷气。
姨娘能出府是将军亲自点的头,晴雯当然是按着姨娘的命令传了下去。
半个时辰,马房的人来传话,道是马车准备好了,在侧门处等着姨娘。
如她们这样的人家,女主子要出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晴雯让人收拾一套干净的衣裳,担心姨娘会在外面弄脏衣裳,鹤氅和暖炉都是要带着的,是麻烦了点,但也必不可少。
这样的流程,十鸢前世也经历过,她倒是坐得住,没觉得隆重。
晴雯见状,心底叹息了一声,觉得也是造孽,瞧着姨娘自小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忽然被送来给人当妾室,心底必然是不好受的。
她只知道姨娘出自长安城陆家,晴雯对长安城不了解,便当姨娘出身世家,而世家惯来重视脸面,姑娘家又是顶顶尊贵的,少有给人做妾室的。
所以,晴雯不会觉得十鸢能给将军做妾室是她的福分。
十鸢从游廊一路走到前院,她是走偏门,不是后门,是需要经过前院门口的,会和戚十堰撞上也是理所当然了。
戚十堰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十鸢见状,有点憋屈,她轻哼一声,偏过头去,也不看戚十堰,傲娇道:
“妾身是要准备出府,可不是特意来找您的,爷不会反悔不让妾身出府了吧?”
她故意不看戚十堰,摆明了在闹小性子,但戚十堰不会哄她,也根本不在意,冷沉道:“宵禁前回来。”
幽州城有宵禁,宵禁时是不许有行人再出现在街道上的。
见他根本不在意她,十鸢抿了抿唇,她傲娇都仿佛没了劲头,
闷声道:
“知道了。”
她来府中其实很守规矩,第一日戚十堰让她不要妄想,她就不曾主动往戚十堰跟前凑过一次,再是闹性子,对戚十堰也是敬称,只是略有点阴阳怪气,但现在,她看都不看戚十堰一眼,越过戚十堰直接走在了前面,拎着裙摆走得很快。
四周一静,众人面面相觑,都有点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