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前院也不会一日一次那么频繁,但也常是会来刷一下存在感。
前院的侍卫看见她,也习惯性地拱手:
“陆姨娘稍等,容属下进去禀报一番。”
片刻,侍卫就出来告诉她,戚十堰让她进去。
十鸢今日穿了百花云织锦缎裙,略施粉黛,她没有刻意地去和许晚辞相似,只是认真地描了眉眼,女为悦己者容,做戏要做全面,十鸢每次见戚十堰都会仔细打扮一番,润物无声地将这一心意告诉戚十堰。
她推门进来时,暖阳似也跟着她一起洒了进来,近来她心情很好,便是在书房内见到宋翎泉也只当没看见。
宋翎泉冷哼了声。
十鸢置若罔闻,她只朝着戚十堰看去,仿佛只看得见戚十堰一人般,她眼眸轻弯,话音都有些缠绵的欢喜:
“爷!”
或许是这一声过于缠绵,叫宋翎泉也忍不住地抬了抬眼。
女子看都未看他一眼,满心欢喜地拎裙摆走到书桌的另一人身前,宋翎泉眼不见心不烦地转过头,他无意识地撇了撇嘴。
戚十堰也抬头看她,视线凝在她脸上的笑意上,顿了许久,才垂眸沉声道:
“什么事?”
有些冷淡,他是默许她的放肆,但常是不肯和她对视,仿佛如此,便能抵挡
她带来的影响。
十鸢习以为常,她从袖子中拿出一样东西,不由分说地系在戚十堰的腰带上,戚十堰被她一惊,见她肩膀单薄,不敢推开她,只能由着她胡作非为。
戚十堰低头看去,那是一枚羊脂玉佩,上面刻着数枝寒梅,它被系在他腰间,轻轻地垂落。
戚十堰听见女子说: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妾身初见爷时,便觉得爷和这句诗格外衬配。”
她笑着轻声道:“妾身本是不爱梅花的,见到爷后,忽然觉得再没有比梅花更高洁傲雪之物了。”
戚十堰眼眸一颤,他望着那枚玉佩,许久不曾言语。
书房内的安静是被宋翎泉打破的,他见这二人仿佛当他不存在一样,终于看不下去,嗤笑道:
“拿将军的钱给将军买礼物,借花献佛,还这般巧言令色。”
这枚玉佩一瞧就知是价值千金,岂是十鸢自己拿得出来的?
戚十堰又觉得头疼,这二人一碰面,总是不会太平。
十鸢恼得脸都涨红了,她不忿地看向宋翎泉:“这是我拿嫁妆买的,才不是爷的钱,宋将军自己从门缝中看人,自是什么都看不顺眼。”
宋翎泉一噎:
“你——”
十鸢恼瞪了他一眼,忽然抬起下颌:
“便是妾身用了爷的钱又怎么样,那是天经地义,宋将军也管不到!”
宋翎泉被气笑了,她还骄傲起来了?
戚十堰揉着眉眼,沉声:“好了。”
宋翎泉瞪眼,觉得将军就是偏心,这妮子说了那么多,将军不让她闭嘴,轮到他还嘴时,将军就打断了。
十鸢偏过脸,掩住唇角的偷笑。
就在此时,外间忽然生起一阵喧闹,房门被推开,来人慌乱道:
“将军,许姑娘晕倒了!”
一石惊起千层浪,几乎是在来人话音甫落,书房内的戚十堰和宋翎泉就立即站了起来,气压瞬间低了下来,戚十堰脸色冷沉:
“怎么回事?”
十鸢从未见过戚十堰这般神态,话音中的冷意仿佛要刺伤人。
他没有停留,直接朝外面走去。
宋翎泉也紧跟着而去,但在书房门口时,余光瞥见什么,他脚步倏然一顿,他回头看向怔住的十鸢,她无意识地握紧了衣袖,像是还未从适才的欢喜中回过神来。
宋翎泉眉头一皱,他想说点什么,话音出口时却是变成:
“还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么,别做跳梁小丑。”
十鸢脸上的血色刹那间褪得一干二净,变得煞白一片。
宋翎泉倏然噤声,他没敢再看十鸢,也追着戚十堰而去。
适才还吵闹的书房内瞬间只剩下十鸢一人,四周安静下来的那一刻,十鸢眸色稍变,确认四周没有人,她神情冷静下来。
她没有错过这个机会,快步走到案桌前,将早就打探好位置的城防图打开,她没有试图偷走城防图。
十鸢迅速地阅览过城防图,她记忆力很好,春琼楼曾经刻意训练过这一点,只片刻,她便将城防图记下了七七八八。
待确认将城防图了然于心,十鸢将城防图按照原样放好。
她不能打草惊蛇。
不到一刻钟时间,在众人反应过来她还在书房前,十鸢就从书房中走了出来,她竭力表现得若无其事,但仍是叫人看得出些许失魂落魄。
她沉默地往泠兮苑走去。
晴雯见她出来,忙上前扶住她,十鸢勉强抿出一抹笑。
晴雯看得有些心疼,她低声劝慰道:
“姨娘别放在心上,那位到底是将军的救命恩人,将军会着急再是正常不过。”
青梅竹马的情谊哪是那么容易忘怀的。
十鸢深呼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我知道。”
晴雯没敢再说,说得多也不对,要是姨娘真的生出心思和那位一比高下,日后伤心了可怎么办。
菱荣苑中。
柏叔得了消息的那一刻,就立即请了大夫,戚十堰和宋翎泉到的时候,大夫也很快到了。
许晚辞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地躺在床榻上,绣着牡丹花样的蜀锦盖在她身上,仿佛沉甸甸地要将她压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