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前夫今天火葬场了吗(190)
崔韵时直接看戳穿他的意图:“你还要纠缠吗?你能不能像以前一样,无视我,把我搁在我自己的院子里,十天半个月都不来看我一次。”
谢流忱哑口无言。
他已经把能道的歉,能做的补救和许诺都做过一遍,他在她面前已无计可施,只能看着她,多看一眼是一眼。
崔韵时面露些许疲倦和厌烦:“你凭什么要我给你机会?”
“你能无条件站在我这边吗?”
“不曾损害过我的利益吗?”
“从来都没有伤害过我吗?”
“你不是巧舌如簧的吗?现在这是什么意思?要么说话,要么给我让开。”
谢流忱骑在马的脊背上,却感觉自己的脊梁骨正被人一块块地抽走。
他缓缓道:“我有愧于你,一辈子都补偿不完。”
崔韵时被他气得想笑:“所以我该留下来,和你一辈子在一起,让你好好补偿我是吗?”
“谢公子,你真特别,你现在是在强迫我接受你的好意、你的赎罪,强迫我接受你。”
“你是换了一种方式欺凌我。”
她很早以前就觉得他是一把玉做的锋刃,果然如今,连划伤人留下的刀口都是这样别致。
谢流忱怔怔的:“对不住,这不是我的本意……”
“有没有法子,能让你原谅我?我什么都可以做。”他失魂落魄道。
崔韵时早就领教过他的固执,他根本就是自己想要如何便如何,求和的姿态再卑微,骨子里还是强要她和他一生一世。
她真想抓一把自己的头发,像飞头凤一样大叫一声,然后掀起自己的翅膀径自离去,让他永远都追不上她。
元若就在这时赶到,他怕出什么事,过来看看情形。
清净山四通八达,很容易走错路,要不是谢家的马都受过训练,可以寻到其他马的踪迹跟上去。
光靠他自己,是找不到这两人的。
崔韵时决定换一个干脆点的方法,把弩抬高对准他的胸口:“你是一定要让我对你动手,才肯让开是吗?”
谢流忱看见指着他的凶器,反倒恢复了一点精神,用胸膛抵住弩箭,好像终于找到了能让她多留一会儿的法子:“你可以对我下狠手,怎么样都可以。”
崔韵时调整了一下弩的倾斜角度,箭头锋锐,因他抵得太迫切,箭头微微刺入他的胸口。
雪白的衣袍上泅出一点血迹,崔韵时却不为所动。
谢流忱见她真的要杀他,并不怨恨,只是觉得极其难过。
自从决裂以来,她最生气的时候,也只是拿瓷枕砸他的手臂数十下,连他的头都没有砸。
就算紧接着,她就用玉簪穿透了他的掌心,那也只是误伤,是他自己突然伸手垫一下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如今他却逼得她要对他动手,她一定气坏了。
崔韵时看他一副听天由命的架势,手上弩仍旧架得很稳。
其实她并没有杀他、伤他的打算。
他还得清醒着收拾这场残局。
所以她只是想要佯装即将射出弩箭,实际重重砸他几拳,将他打懵在地,她趁机溜之大吉。
要不是被他耽误,拖住了脚步,现在她都快到山脚了。
这样冷的日子,若非要与这对兄妹斩断仇怨,她本该在暖融融的屋子里,和芳洲行云一块打叶子牌,然后大家一起吃碗热汤面,或是金玉羹。
行云的琵琶弹得越来越有模样了,教习她的先生都说行云天分不错,是块好材料。
其实她最想的还是能和娘、小妹在一起,而所有她爱的人俱都平安康健,日日都能相见。
大家每每相聚,便说笑到天亮,不知黑夜已悄然逝去。
她想得有些出神,似乎已经嗅到了栗子的香味。
她真是贪婪啊,既想要出人头地名利双收,又想要与亲友相伴一生纵情高歌。
可既然是白日梦,自然是想要什么就往梦里添什么。
忽然一阵咻咻的轻响,她回过神,心想又是哪儿在放焰火。
她下意识转过头,想瞧一眼异响的来源。
她没来得及做完这个动作。
一支羽箭从脖颈侧面穿入,射穿了她的喉咙。
她转不了头了。
第79章 第 79 章
裴若望搀着陆盈章下了马车, 阿南则被留在家中,由嬷嬷和丫鬟照看着。
今日天气晴朗,比前几日都暖和了一些。
天色澄明, 让人看了心中就生出希望。
崔韵时的送葬之日就被定在这样一个好天气里。
灵堂设在设在东花厅, 裴若望与陆盈章由丫鬟带着过去。
有宾客带来的几个孩子在廊下玩闹,几人在抢一个足有两个拳头大的果子。
结果争来争去, 果子掉在旁边一个没有参与游戏的孩子手里。
那孩子毫无准备, 一下子没有抓住, 果子在她掌心撞了一下, 又从她手里掉出去, 摔溅出了鲜红的汁液。
他们为此吵了起来,争论那个孩子是不是故意要将果子抛去地上,让所有人都没得玩。
吵得一旁的嬷嬷都上来劝架。
裴若望旁观全程, 看得很清楚。
一切都是只是巧合。
那孩子只是恰好站在那个位置看其他人玩闹,手掌又不够大,抓不住果子罢了。
世上时刻都在发生着这样大大小小的巧合。
崔韵时的死也是一场巧合。
那一日谢家的乱子闹到次日天明都没有休止。
元若遣人将裴若望请到谢家,看住谢流忱, 别让他伤着自己。
其余护卫都极听从谢流忱的命令, 他不许他们动手的时候,就算谢流忱本人当着他们的面自尽,他们也不会出手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