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人在看我(155)

他嘴硬道：“我不用，你穿就行。你那一身伤，再不处理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我很好。”鹿书白帮他把冲锋衣裹紧，两胳膊往前伸，帮着拉上衣服拉链。

南湫低头，鹿书白手背上的擦伤已经止血，可上面的泥泞却来不及处理，仍旧粘连着伤口。

“怪我，洗完澡就该回去，没事站门口干什么。”

鹿书白笑得温和：“没有人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不怪你。”

南湫很是懊悔：“怎么不怪我？那个女鬼明显就是冲着我来的，我要是能早点注意到，也不至于把你拖下来。”

鹿书白收紧抱着他腰腹的胳膊：“那个人是突然出现的，没人能反应过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南湫没吭声，头一回做错事没被责怪，还得了声夸奖，这鹿书白对他怎么就这么不一样？明明小的时候讨厌他讨厌得要死。

“你还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鹿书白身形疲累，把下巴搁在南湫肩上：“很不一样吗？”

南湫想了想：“也没有差太多，就是对我……”

侧头看，鹿书白双眼闭着呼吸匀称，看样子是真累坏了。

“没什么，挺好的。”

许久，鹿书白轻声叫他：“南湫……”

“怎么？”

鹿书白喃喃道：“我可能……陪不了你太久……”

“……”

南湫心下咯噔：“什么意思？”

鹿书白没再说话，只是一味地抱紧他。

呜呜——

火车的轰鸣声自身后响起，声音在夜晚的丛林里尤为刺耳，轨道轰隆隆地跟着震动起来。

南湫来不及思考，拉拽着袖子让瓢虫离开铁轨。

“鹿书白！火车来了！”

鹿书白坐直身体回头看，微微蹙眉：“火车怎么从这个方向过来？”

南湫让瓢虫在安全地带站定，回头望去，那鸣着笛的火车居然连个大灯都没开。

是奇怪，火车为什么会从后面过来？

刚才被瓢虫带上天的时候，他明明看到火车在轨道前面。

难道有下一班车？

不对，如果是下一班车，火车与火车之间的距离未免也太近了些。

他顶了顶眼镜，镜片上的裂缝导致他看东西都有分层。

“不对，这火车看起来怎么这么怪？”

火车通体漆黑，从正面看与他们乘坐的列车完全一致，可除了车头，身后的车厢皆是载物集装箱。而当火车靠近他才发现，除了车头、轮子和货箱底托是铁质的外，其余的一切都是塑料。

看起来就像，就像是……

“玩具火车。”鹿书白给出了答案。

南湫的脊背上起了层冷汗，如果说这真的是一辆玩具火车，那么火车从他们身后驶来，就意味着现下的轨道是一条环状的玩具铁轨？

他们沿着铁轨而行，就算走到天亮也不过是在同一个地方绕圈罢了！

南湫摘掉眼镜让自个儿静静。

原来不是到站了就有可能卷入新世界，而是只要他下车，这该死的破车就会把他送进不同的世界里。或者说，不同的维度空间。

到底是为什么？他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

一个不好的念头随之升起。

F1842次列车，这是一列记录在新闻里的出事列车。不过这是基于他的记忆里。有没有可能，他们在上车的时候所有人的记忆都被篡改了？实际上是上了一列即将出事的列车，而现在这该死的列车已经出事，他们全在不经意间嗝屁了？

不对，F1842次列车，这条新闻早在他年少时就已经见过，他的记忆不可能有错。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原本乘坐的列车应该已经去了别的空间。”鹿书白的话打断了南湫思绪。

南湫甩了甩头，重新戴上眼镜：“我想也是。要不，我们找个有清水的地方先帮你清洗伤口。你的伤口上全是泥，时间长了肯定会发炎起脓。”

鹿书白点头：“也好。”

南湫驾驶着瓢虫找到处有水珠的地方，水珠粘着秧苗茎秆，看起来清爽干净。

他将瓢虫拴在一边，把手伸进水珠里洗了洗，甩干后帮鹿书白脱掉破败不堪的衬衣。随手撕了片叶子，卷曲起来做成漏斗，从水珠里盛出一部分往鹿书白的伤口上倒。

四肢上也就右腿伤得重，但相比较下，最严重的还是后背，有三分之一的皮都被擦没了，到现在为止都还有血珠子渗出来。

“你忍着点，疼是肯定的。”

南湫倒得慢，龇牙咧嘴地帮着疼，反倒是受伤的鹿书白，清洗时眉头都不皱一下，看起来就像失去了知觉。

他顺着鹿书白的脖子一路往下倒水，快到后腰时忽然双手一顿，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看了看鹿书白，又看了看后腰，小心问道：“你……腰疼不疼？”

鹿书白下意识去摸后腰，手感下的皮肤很好，并没有擦伤。

“怎么了？是不是有伤口？”

南湫不敢吭声，那后腰接近脊椎的地方，有一部分的皮肉是空的。但仔细看，那缺失的部分又并不是空洞，尤其是鹿书白的手抹上去时，表层分明有一块薄膜，里面也是软塌的实体，就好像在空洞的皮肤里塞了一块透明的水晶泥。

“哦，没什么，有块泥，我帮你洗洗。”

他赶忙用沾了清水的手帮鹿书白擦拭，手掌下的触感与其他肌肤无二，可视觉上就是少了一块！

皮肤变得透明！这是天生还是后天形成？

他把这么多年见过的怪事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得出了一个总结，鹿书白是个灵魂，灵魂本就是透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