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人在看我(156)

清洗完伤口，他脱下外套给鹿书白穿上，生怕这人发现端倪。

“你，真不疼？”南湫尝试着问。

“伤口吗？”鹿书白抖了抖衣领，“有一点，还好。”

“谁？谁在那里！”

说话间，一道刺眼的光束打在南湫脸上。

南湫抬手遮挡。

鹿书白揽臂将南湫推至身后，可光束太强，他只能眯着眼与来者对视。

“你们！活人！居然有活人！”

询问的人声略显兴奋，但这话听起来怪吓人的，什么叫居然有活人？他们活着很奇怪吗？

手电被关掉强光，只剩一点微弱光晕。

南湫眼睛适应了，定睛看去，眼前的画面那是真比那句有活人还瘆人！

朝他们说话的人没有下半身，腿的位置是两条用棉布缝制的假肢，为防止棉絮太软无法走路，长腿两侧分别绑着树枝。身后背着个装满各类奇怪残肢的布篓，手里提着盏塑料材质的油灯。

也不知道这灯怎么亮的，那光晕像是凌空在灯罩之中的一团球体，没有灯丝也没有火苗。

整个人，除了上半身外，从头到脚都像一只做工精致的布偶。

因为双腿绑着树枝膝盖无法弯曲，朝南湫和鹿书白靠近时身体不受控地前后摇摆，像踩着高跷。

“你们受伤了？”这布偶人心肠倒是不错，“快快，赶紧去我家上药，可别让伤口长出棉絮！”

第86章 失重的禁锢（三）

好心布偶的家在一处倒扣的玩具车厢里，车厢通体都是塑料，周围堆着厚实黏土，黏土上插着几十根折断后的牙签，尖头朝外，整体看起来像一只随时准备作战的刺猬。

车厢下的地面被往下挖深了两米，四周墙面贴着干净的植物叶片，上面琳琅满目地挂着各式各样的自制生活用具。

南湫看得新奇，踩着用树枝拼接而成的楼梯一路往下，直到坐在一堆用昆虫残肢做的沙发前都还忍不住啧啧称奇。

他拍了拍沙发，都是些布艺制品，上面到处可见手工缝线。只不过有些线头的间距很大，有些很小。

好心布偶招呼他们在沙发里坐下，用两条不方便行走的玩偶腿走进卧室，一阵翻箱倒柜后，拿了许多贴着医用标签的东西出来。

“你们放心，我这些消毒用具很干净，捡到的时候容器和保护袋都没开封，没有二次感染。”

好心布偶洗干净手，从比人还大的棉签上撤了一块棉絮下来，踮着脚，往半人高的玻璃瓶里沾了点儿碘伏，摇摇晃晃地让南湫帮着把鹿书白穿着的冲锋衣脱下来。

南湫道了声谢，尽可能轻地帮鹿书白拉扯衣服。

可就是这么会儿功夫，伤口分泌出的血液就已经黏住了衣服布料，撕的时候实在是惨不忍睹。

好心布偶凑近看，不禁松了口长气：“还好，没长出棉絮，皮肤也没有结出布料。”

说着，把沾有碘伏的棉絮往伤口上擦：“忍着点，会有些疼。”

鹿书白的说话声听不出痛感：“谢谢，麻烦你了。”

受伤的正主像个没事人，可一旁的南湫却是龇牙咧嘴。

太疼了，这看起来和受刑有什么区别？

南湫犹豫道：“那个，你帮他看看腰，那地方……”

好心布偶低头看了看，而后“咦”了一声：“奇怪，怎么跟我们不一样？”

南湫暗松口气：“行，你说不一样就行。”

鹿书白蹙着眉回头，可惜没镜子看不到腰上情况：“怎么了？”

南湫伸手挡住鹿书白眉眼：“没事，没事，就蹭了点儿皮。”

说着，使劲地对好心布偶使眼色。

好心布偶反应倒快，转手在腰部看似空洞的地方擦了两下碘伏。

鹿书白：“……”

好心布偶帮着消毒完，拿过一卷比沙发还大的纱布，用自制的小刀划开一道口子，撕扯着帮鹿书白受伤的上半身缠绕起来。

“每隔一两个小时拉扯一次，别让纱布和伤口长在一起。”

南湫的冲锋衣上都是血，他拿起来抖了抖，顺手扔在沙发右侧支起的螳螂腿上。

“还没来得及问，怎么称呼你？”

“哦，忘了自我介绍。”好心布偶这才反应过来，扔掉用过的棉絮往干净的衣服上擦了擦手向南湫伸来：“你好，我叫齐齐乐。”

南湫伸手握了握：“你好，我叫南湫。”

鹿书白转过身冲齐齐乐点了点头：“你好，鹿书白。”

“哦，对了，得给你们倒茶！”

齐齐乐显有点儿兴奋，摇摆着走进厨房，手脚忙乱地捧了堆用黏土制作的餐具出来：“我这儿太久没来活人，都快忘了怎么招呼客人。”

南湫摆摆手：“不用客气，我们比较随便。”

客气归客气，可当齐齐乐拿出可可粉后他忽然又不想客气了。鹿书白受了伤，确实该补补。

他被招呼着坐在鹿书白身边，沙发坐垫跟着陷下去了半截。

这家具虽然是昆虫残肢拼接而成，但除了外形诡异外，感触上和懒人沙发没什么区别，坐起来怪舒服的。

鹿书白喝了一口热可可：“冒犯地问一句，你的双腿是怎么变成布偶的？还有，刚才你说很久没有见到活人，难道你们不是？”

“啊对对。”南湫跟着问：“你们这儿看起来特别奇怪，火车是塑料，昆虫是布偶，丛林看起来像秧苗，还有你这个用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真缩小了。”

齐齐乐捧着热可可唉声叹气：“你们应该是刚进来，所以不怎么了解。说实话已经很多年没看到正常人进来了，还以为外面的世界早就没有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