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人在看我(311)

鹿书白背对着他，因为个子高腿长，人睡在沙发里，脚却露在沙发外。

也没个被子，就一件外套随意地耷在身上。

列车驶进山区，到了晚上气温就降下来了，等到了深山地区估计更冷。

南湫看了会儿，想了许久，还是决定爬起来。他从上铺抱了床被子下来，动作尽可能轻地帮鹿书白盖上。

好在这人睡熟了没醒。

南湫站着看了许久，一闪而过的光影打在鹿书白脸上，把这张白净清透的脸照得好似多了圈光晕。一头蓬松柔软的短发，因为睡觉的姿势，倾斜着挡住了半边眉眼。

他跟鹿书白因为某种契机在火车上遇见。但就像每一位旅行的游客，当乘坐的列车到达属于各自的终点，注定要结束这场意外的相遇。

南湫帮着盖完被子才回自己睡觉的沙发，总算，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有了点困意，迷迷瞪瞪地被人推了一下。

他陡然惊醒过来，下意识抬手去挡，才发现居然是扛着被子准备跟他一块儿睡的鹿书白。

“是我。”鹿书白轻声道。

南湫暗松口气，放下手，侧身让出了半边床位。

他应了声，许是困得，声音都带着些暗哑。

鹿书白抖开被子替南湫盖上，而后掀开半边一块儿钻进被窝。

他伸出胳膊给南湫当枕头，另一只手抱着人腰腹，渐渐地，下巴搭在肩上，脸也跟着埋进了南湫颈窝。

“我陪着你。”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南湫这回是真醒了，人被抱着，整个人都变得暖和不少。

他沉默许久，才开口问：“你怎么知道，下一站会到你的站？”

鹿书白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不知道，只是感觉。”

“感觉？”南湫被抱得太紧，想转身都转不了，“你感觉到你的站要到了？”

鹿书白闭上眼，长睫扫过脖子，有些痒。

鹿书白：“嗯。”

南湫：“……”

难道每个人快到站的时候，都会有感觉？像第六感一样。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能到站总比到不了好，要是像阿塔一样，怕是永远也下不了车。

南湫：“对了，你说我们之前经历的那一站，就是古堡还有机器人什么的。我现在仔细想想，那一站好像还是属于诺睚的。”

鹿书白快睡着了，回应时的语气变得疲乏：“嗯……”

南湫侧头，正好对上鹿书白的耳朵，距离太紧，转过去时嘴唇碰上了。无奈，他只好再转回去看着沙发靠背。

“不是说，诺睚有自杀倾向，列车到不了他的站？而且诺睚的车票是锦谣的，就算到了，也该是《失重》？”

不对，的确是《失重》，准确地说是跟《失重》有关联。因为按照机器人世界的史书记载，那确实与锦谣、诺睚是同一个世界。

鹿书白闷声道：“车票给了诺睚，那就是诺睚的。他自杀了，但没有成功，所以仍旧是个活着的人。”

南湫恍然大悟，感情折腾了半天，最后去的还是别人的站。

鼻息间隐隐能闻到鹿书白身上的肥皂香，同一块肥皂，在鹿书白的身上莫名好闻。

南湫闭上眼，闻着这股气味，昏昏沉沉地总算睡着了。

等再睁开眼，已经是早上七点。

沙发里只有他一个人，鹿书白不在。

他愣了片刻，随即猛地坐起来。下意识看了眼床对面的行李箱，见东西还在，一颗提着的心才放下。

可也不过片刻，他这放下的心又着急地跳了起来。

有时候火车站点会在半夜的时候到，鹿书白不肯走，该不会过站了吧？

他急忙爬起来，随便捋了几下乱糟糟的头发，拉开门往餐厅的方向看，正好看见鹿书白拿着早餐回来。

“到站没？”南湫问道。

鹿书白走近后把早饭递给他：“还没有。”

南湫不信，目光落在鹿书白那些快要扩散到脸的水斑上：“是不是我睡着的时候过站了？”

鹿书白看他不接早餐，便越过他进入软卧室，把早餐放到两卧铺之间的餐桌上。

“没有，还没到站。”

南湫仍旧不信，直到阿塔经过，听说火车没停靠过才放心。

鹿书白拧着眉面色不怎么好看，他坐下来，拆了早餐盒对南湫道：“先过来吃饭。”

南湫搓了搓头发在沙发上坐下，拿过鹿书白递来的包子，想了一会儿才把食物送进嘴里。

他边吃边看鹿书白的卧铺，上面摊着耳机、小说和一套换洗的衣服。

东西还没整理，要是到站了，会不会来不及收拾？还是这人真打算一直待在车上？

南湫吃完包子，寻思了一会儿后再次问道：“要不，我跟你一起下车？”

鹿书白没吃早饭，坐在沙发里，拿过耳机缓慢地卷着长线。

每次说到一起下车鹿书白就不说话。

南湫佯装无所谓的态度：“之前不都是一起下车，陪你下车确定水斑不会影响你我也能放心点。大不了我不出车站，就看看。”

鹿书白把卷完线的耳机塞进裤兜，又拿过洗漱用品放进旅行箱的侧边口袋。

又不说话，那一站下去了能怎么样？

之前一起下车，也没见有什么问题。最多变成娃娃，或者缩小。

南湫：“大不了，我就下去几分钟，我送你出站就上车。”

鹿书白总算有了点反应，他抬起头，忽然说：“南湫，你等等我，等我好了，我再来找你。”

南湫一时语塞，说实话，对于这列火车实在有太多疑问。当然除了火车外，一路走来的经历也是一团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