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人在看我(312)

尤其想问问在古堡里找到的第一张卡，可又怕问了鹿书白不愿意说，或是给他一个随口捏造的答案。

“那，那你再来找我的时候，怎么能确定我还在火车上？说不定我也到站了，说不定，还有别的天堂列车。”

鹿书白低下头，眉宇间拧着，一只手放在行李箱上握得很紧，看起来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说等等，等好了会再来找，根本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又是一阵沉默。

南湫勉强笑了下：“我站在等候区看你下车，总行了吧？”

鹿书白总算有了点回应：“好。”

正说着，火车轨道便传来了吭哧吭哧的降速声。

鹿书白仍旧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

南湫：“……”

“南湫！”

去吃早饭的阿塔急忙跑回来，手里的筷子都没来得及放下。

阿塔：“火车，火车好像！”

要靠站了。

最后几个字没说出口。

她看着车厢里的两人脸色都不怎么好，就跟生离死别差不多。

这要是换作在正常的列车上，路过的大概都得骂一句是不是有病。可现在大家都清楚，鹿书白下车后，大概率永远也不会再相见。

火车穿过山洞，车厢里短暂地黑了十几秒，再见到光亮时，窗外的风景已经从连绵大山变成了繁华城市。

直到山峦渐行渐远，只剩下属于正常城市的风景，南湫才从无奈中回过神来。

他站直了往窗外看去。

鹿书白所居住的世界要比他的世界繁华许多。天上没有那么多的电缆，楼房也更具有科技感，层数多的大厦一眼望过去都数不出楼层。

但相较锦谣、诺睚以及其他人的世界，这里看起来又极为正常，似乎除了科技更发达一点外，与他认知里的三维世界没什么区别。

之前赵九阳下车的时候，他只随便看了眼车站，都没来得及好好观察过这个世界。

火车靠站了，轨道上的轮子越来越慢直到停下。

鹿书白仍旧坐着，一双眼就没从南湫的脸上挪开过。

“到站了。”阿塔不忍心，可还是忍不住地提醒道。

南湫：“……”

鹿书白缓慢站起来，拉着行李箱往外走。

南湫跟在后面，一路把人送到等候区。

鹿书白在下车的楼梯上站了会儿，最后叹了口气，提着行李走入车站。

南湫看着那节阶梯心跳飞快，一双眼像魔怔了一样，呼吸也逐渐变得急促起来。

他咽了下，趁着鹿书白没回头，大步往前跨了几步。

阿塔来不及出声阻止，就看到南湫半个人已经下了火车。

然而不过两秒，南湫便煞白着一张脸又退了回来。

火车的喇叭响了一下。

鹿书白站在车站里急忙转身，好在看到的南湫还在火车上。

车门“嘭”的一声关上，直到这一刻，车上车下的两人才意识到真正的分别意味着什么。

鹿书白松开拉着的行李，他跑到车窗前对南湫道：“来找我，南湫。如果你能想到方法，就来找我。”

南湫缓了缓神，手抖地拉开靠近鹿书白的车窗。

火车再次鸣笛，轨道上的车轮开始缓慢转动。

南湫一路往后，把每一扇窗户都往上推开。

鹿书白小跑着追赶火车，他加快了说话的语速：“我会一直等你，不管多少年，一定要来找我！”

南湫说不出什么抒情话，那些记忆中恋人离别的言语，他半个字都想不起来。

脑子里一片空白，千言万语到最后，就只剩下一个字：“好！”

第162章 天堂列车（二十二）

火车渐行渐远，直到驶离车站再也看不到鹿书白身影。

南湫坐在沙发里发愣，好半天都没能适应鹿书白已经走了，总觉得只是去拿份饭，过一会儿就会回来。

他驼着脊背，两手向上摊在膝盖上，一直看着手心里的皮肉和青筋。像个傻子一样，就这么看着。

软卧室的门被敲了两下，南湫下意识抬头，脱口而出一句“鹿书白”。

看到推开门的是阿塔，他又泄气地把目光收回来。

距离鹿书白下车已经过了一上午，南湫一直坐在车厢里没动静。

阿塔看了眼桌板上放着的眼镜，随即把拿来的午饭放到桌上。

她在南湫身边坐下，安抚地轻拍了下南湫肩膀：“你还好吧？”

南湫没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的双手和双脚。

阿塔：“我还以为你会跟鹿哥一起下车。我想留在车上也是浪费时间，要是你下车的话，我也跟你们一起走好了。”

只是没想到，南湫又退回来了，不知道看见什么，整个人的脸色到现在都不怎么好。

南湫用摊开的双手用力搓了把脸。

手掌停留在半边脸颊，顿了好几秒才松开：“阿塔，在你的世界，有没有什么地狱天堂之类的神话故事？”

阿塔想了想：“有，还挺多的。”

不知道南湫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毕竟她一直崇尚科学，在研究院工作的这些年，从不觉得天堂地狱是真实存在的。即便到了现在坐在天堂列车里，她也仍觉得是可以用科学解释的维度空间。

南湫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脚：“在你们的世界，如果一个活人进入地狱，会变成什么？”

阿塔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这些都是神话，就算我知道，故事里记载的也不一定是真的。没有人见过真正的地狱，更别说天堂。”

南湫嗤了声：“我从前也不信，但现在，我有点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