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是有本事。”

又说，“他居然亲自回头来找你。”

Rec口中的他是谁从来只有一个，阿健被几个佣兵架着出去，在审讯室再一次见到了阿廉，地下室一片狼藉，还泛着血腥气，恶战显然结束刚不久，而阿廉站在一个一人高，长宽不足五尺的笼子里，笼子通着高压电，人在里面几乎完全无法动作，以阿廉的姿势来看，似乎是自己走进去的。然而那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根本没穿衣服，浑身上下一丝不挂，赤条条的什么都没有，顺着笼子里的顶灯，还隐约能看见阿健之前在他身上留下的那些痕迹，齿痕，瘀伤，吻迹，锁链的磨伤，还有脖颈间项圈的痕迹，就这么被迫呈现在所有人的眼前，腰间的人鱼刺青在诸多伤痕之中异常妖艳地泛着不祥的黑色。

他身上有些新鲜的刀伤和淤青，甚至嘴角还有一丝血迹，显然也是刚经历了一场恶斗，人是打进来的，见到阿健被带出来，一双死水一样的眼面无表情地看过来，似乎并没有泛起什么波澜。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阿健皱眉问道。

Nemon耸了耸肩，“他打进来要救你，杀了我们七个弟兄，到底是寡不敌众被截下来，然后就提出要拿自己换你出去，校长听了觉得也有些道理，毕竟我们想靠你逼着Gasper企业拿出武器来重建科尔森斯坦，你自然也不能一直被拘在地下，若能拘着他，你这么痴情，想来也更听话些。再者3413本就是个大变数，与其放在外面不知何时又会起冲突碰上，不如一次性回收。”

阿健眉头皱得更深，“我是问你们为什么不给他穿衣服。”

“衣服是他自己肯脱的。”Nemon不以为然。

Rec往前走了两步，双目片刻也不曾从阿廉身上移开，口中却回答道。

“他这样的怪物，什么东西落在他手里，都能杀人，我们冒不起这个险。”

阿健盯着笼中的阿廉不放，然而阿廉却仿佛对他兴趣缺缺，只是转而问向站在暗处的“校长”。

“按交易，放他走。”

校长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卷了根烟。

“我不走！”阿健高声宣称道。

校长慢条斯理地抬起头来，“听见了？他不走。”

阿廉一双眼睛直盯着校长，看都不看阿健一眼，“这里如今是科尔森斯坦的地盘，科尔森斯坦里什么时候轮得到他说话？”

几个人低笑起来，阿健不为所动。

“你想拿他要挟我？你自己之前也说了，你根本不信我和他之间真的有——”

“之前是之前，”校长淡然道，“你那天后头那一番话说得不错，而我的这位得意门生今天又亲自送上门来，我至少现在肯相信你们两个情比金坚，至少足够用到科尔森斯坦重建，剩下的我不关心。”

“我不走。”阿健笃定道，“要么你就把我们两个都关死在这里。”

Nemon在后头轻飘飘地道，“这事可由不得你。”

阿健当即夺过身旁佣兵手腰间的刀对准了自己的脖颈，“你们就不怕人财两空？”

没有人有反应，甚至连那被抢了匕首的佣兵都置若罔闻。

校长不紧不慢地伸手拉了根墙上的闸，原本就十分狭小的高压电铁笼骤然朝着中心缩小下去，触碰到阿廉赤裸的身体当即就噼啪放电，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焦糊的恶臭，阿健当即就把那匕首丢在地上。

校长又把闸门推了回去。

“至少给我们……”阿健揉了揉眉心，“给我和他，一些时间来道别。”

老人把烟点燃，吐了口烟气。

“也好，这回你们两个一分开，下次就不知什么时候见了，就算见了，他恐怕也会不是如今的样子，那时候你还能不能认得出他还两说，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就给你们一夜的时间。”

他们将他们两个分别关在了两只笼子里，并排放在审讯室里，只不过关押阿健的那一只是普通的笼子，关阿廉的则通了高压电。

“他说的会认不出来你是什么意思。”阿健问道。

“超级病毒虽然能够强化儿童的身体肌肉纤维，”阿廉若无其事地说道，“但是反复感染会促进组织增生，身上长出多余的器官或者肉瘤，甚至出现动物返祖，最后变成一滩无法行动却生命力极其顽强的肉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从此作为病毒自进化的培养皿活着，所以一直用来处置叛徒。”

“你被带回去以后也会变成那个样子？”

“大概吧。”

“那你还闯进来？”

“进来前没想过会失手。”

阿健反问他，“真没想过？”

“……只要我不想，就是没想过。”

阿健听了就笑了，“有的时候你真的乐观得让人啼笑皆非的。”

顿了顿又叹道，“早知道这样，那天晚上就不乱吃醋把你气跑了，兴许这会功夫咱们已经到家在喝茶了。”

“回去记得找Lenn交违约金。”阿廉提醒道。

阿健无奈地坐下在笼子里，“他肯定要狮子大开口。”

“可想而知。”

“然后为这事嘲笑我一辈子。”

“可以预见。”

“最后痛骂我没保护好你。”

“我用不着你保护。”

“即使很快就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对。”阿廉望着地板笃定道，“如果变成那样，那也是我自己的事。”

阿健闻言有好一会没说话，过了许久才在一片寂静之中问他。

“你是真的想不出来我是为什么会答应大哥加入这次的事情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