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父母只是一份工作(7)
这在现代社会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在这里……
纪梧沉默一瞬,对张亦可说:“你父母可能马上要来了。”
张亦可:“……”
“我狡辩硬要说是芯片坏了的话会怎么样?”她问。
纪梧继续沉默,片刻后凝重道:“他们会判别为你脑子没有发育完全,进行回收,然后对你的父母进行处罚,再给予慰问补贴。”
张亦可:“……”
她肯定,孩子绝对是不知道什么人的play的一环。
哪家好人会对自己孩子用“回收”这两个字描述啊!
张亦可无可奈何。
身处奇怪的地方,她暂时能做到的,只有遵守这里的规则,不让自己惹祸上身,露出马脚。
“我知道了。”她说:“我会好好解释。”
纪梧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在“相信她的话”这个大前提下,张亦可大概确定自己刚才说出来的是最快的处理麻烦的事情。
一分钟后,两人回到教室,看到了等在她们桌子旁边的孟饶。
孟饶面色阴沉,冷声对张亦可说:“你母亲等下过来。”
“好的。”张亦可点点头。
这“等下”果然没有让她等很久。
张静敏在两分钟后就到达了学校,看到张亦可的那一瞬间并没有和她做任何多余的推拉聊天,意图从她嘴里套出实话,也没有面带和善微笑地看着她说“别怕,妈妈相信你”。
她只是淡淡地看了张亦可一眼,就用那种同样平淡但却不容置喙的语气道:“你撒谎了。”
张亦可甚至不能判断出来那是问句还是陈述句。
她点点头,真诚道歉:“对不起。”
张静敏没有对她这句话做出任何回应,连不同于方才的反应都没有,按照她自己的节奏,继续问下一个问题:“为什么迟到?”
张亦可:“我没有睡好,精神不能支撑行动,眼前也一片模糊,在校园内走错了路。”
张静敏:“知道学生撒谎要怎么处罚吗?”
张亦可哪会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她还是点了头。
张静敏就说“好”,然后说:“一千字检讨,晚上回家记得带回去,明天早上交给我。”
说完后,她立刻切换语气,温柔问道:“听说你被人推倒了,是吗?”
张亦可不禁咋舌,一时间无法给出任何回复。
张静敏立刻抚上了她的手,不断轻柔摩挲,眼睛中尽是关切,“疼吗?”
张亦可感觉这太恐怖了。
张静敏仍在继续:“找一个隐蔽的地方,我给你看看,上些药,用药酒揉揉,很快会好的。”
张亦可觉得自己如果再不回答的话,她真的能直接把自己拉到隐秘的地方,撩起衣服查看伤情。
细思极恐,她忙道:“不疼的。”
张静敏笑得更加温柔,紧攥着张亦可的手,拉着她走出教室,往厕所的方向过去。
张亦可努力挣扎,却依然无法挣动丝毫,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她拽到厕所,单手禁锢,进行了一番检查,同时点评:“后脑勺这里有一点红,还是要揉揉的,有利于恢复。”
语落就上手去揉。
只是单纯的揉。
药没有,药酒也没有。
张亦可猜测,她应当是带了,但是从一开始就没准备给自己用。
没了那些繁琐复杂的步骤,张亦可松了一口气。
她抛开心理上的不适,试图更多的去感受当下的氛围。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很大的动静。
有的只是被困住的张亦可在张静敏的辖制下无能为力地被她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麻烦”。
那感觉让张亦可非常奇怪——张静敏对她,好像非常关心,始终体贴;又好像非常不关心,揉弄的动作含糊又磨叽,仿佛是在糊弄功夫。
张亦可试图用自己能想到的更加易于理解的场景描述——
工作时为了让甲方满意,乙方积极地、不情愿地去做事。
……
所以,我们只是甲乙双方的关系?
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毕竟按照这里的规则体系,所有的身份都只是工作。
但显然,这里没有特定的老板。
真要说谁是老板,大概只有那个莫名其妙的规则的掌控者。
这样说来,大家不过都是他手底下的员工。
说白了就是共事的人。
张亦可释然了。
……
只是,张亦可觉得,自己怎么也够不上甲方的位置?
谁家甲方当这么憋屈?
但她显然也算不上乙方。
虽然说她很憋屈,但是很明显,即便她再不愿意承认,在当下这个场面中,她是被照顾的那一个。
天杀的,这样没有一个人好受的场面,到底是哪个该死的东西造成的!
张亦可闭上眼睛,把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骂了许多句。
张静敏松开张亦可的手,问:“觉得怎么样,好了吗?”
张亦可生无可恋地连连点头,“好了。”
张静敏眉头一蹙,抬手又要往她后脑勺按。
张亦可福至心灵,收起自己的生无可恋,在心里想象自己看到了一座金山,顿时真心实意地喜笑颜开起来。
趁着这个机会,她忙说:“好了!好了!”
张静敏动作顿住,手往回撤,“我回家了,有事再联系我。”
张亦可茫然无助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厕所门口,走出去,透过走廊往外眺望——
这里没有高楼危墙,目之所及,全是两层高的精装漂亮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