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只想当权臣(119)
他心中打定主意,无论一会儿看到什么样的图样,都要大加赞赏,他的阿言可是为他做了最不爱做的事,这份心意,沉甸甸的暖心。
不过,这匣子怎么也是沉甸甸的?
一件绣品,会有这么重吗?
“国君何不打开看看呢?”戚言笑着催促他。
闵煜按捺疑问,定了定神,将木匣放在案前,郑重其事地打开——
里面却是几卷竹简。
闵煜有些疑惑地看向戚言。
他的戚相笑意更甚,带着几分促狭:“试着绣了两针,觉得自己实在不是这块料,就以这份农桑新法,聊寄情意,礼轻情重,还望国君收悉。”
襄君抱着匣子很是愣了一阵,好一会儿才回神,无奈地摇摇头,又笑起来:“戚相这份礼物,送得真是令我心绪跌宕起伏。”
虽然铺垫许久,所赠的却不是绣品,令他大感意外。
可他珍惜地抚过匣中每一个竹简,又觉得这样的才是戚言。
他抬首望入她的笑眼,那澄澈柔情的笑意宛如一汪清酒,轻而易举就能让他沉沦其中。
他忽然感到上天真是厚待他,过往那些不得志与颠沛流离,都在这笑靥中淡去了。
诚愿岁岁年年,相伴相守。
时秋受召时,木着脸听完前因后果:“知道了。”
新政就新政,倒也不必把它的由来典故从头到尾、翻来覆去讲给她听吧?
好烦。
能不能讲点有用的?比如说这个新政……
时秋打开一卷竹简,一看。
不对吧?戚相的字迹是这样的吗?
襄君朝她笑了笑,带着几分含蓄的羞涩与甜蜜:“这是我亲手誊抄的副本。”
既然是戚言赠他的第一份礼物,原版自然是要珍藏起来的。
时秋一言难尽地移开目光。
真是受够了。
最近那个傻子和四娘两个也这样,还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晃来晃去。
君也如此,臣也如此。
你襄国没有净土了吗?
她好想回嶂山上闭关隐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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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愈近,天气也愈寒凉。
戚言一贯是畏冷的,殿中日夜不歇地烧着炭火,所用的膳食也多是热性。
不过这两日,戚言胃口似有不佳,今日案上摆了一鼎羊肉,烹调之后腥膻味道已然减除许多,可她闻到气味后,忽地掩唇干呕两下。
“怎么了?”襄君倾身向前,关切问道。
“没什么,”戚言本就气色不佳的面容更显苍白,“只是闻到羊汤味重,泛起几分难受。”
襄君使人将案上的羊肉撤去,又问:“你这两日吃得也少,唤医师来瞧瞧吗?”
戚言摇头:“应当没什么事,只是近日天寒,出去走动得少了,自然吃不下多少。”
闵煜见她面色实在不好,还是坚持召了医师来看。
医官替她诊过了脉,又问了月事,而后满面喜色,向两人拱了拱手:“恭喜国君与夫人,这是有喜事了。”
襄君一愣,随后眸光亮起:“医师是说……”
“君夫人已有月余的身孕,想是害喜,才致使胃口不佳,稍待下臣写一剂安胎的药方,饮上几日便能好转。”
闵煜听罢,喜色漫上眼眸,立刻着令行赏。
直到医师告退,他握上戚言的手,方才发现自己的夫人好像异乎寻常的沉默。
“阿言,怎么了?”他轻声问道。
戚言回过神来,摇头道:“没什么,只是从未想过会有孩子。”
话音落,她立即感觉到闵煜握住她的手僵住了。
她忙道:“别乱想,只是来得太快,让我猝不及防,这是你我的孩子,我自然是要的。”
襄君的神情缓和下来,却仍有些不安。
戚言反握住他的手,笑着道:“我与你成亲时,只想过怎么和你共度余生,我毕竟……只爱慕过你,不曾想得长远,过去又是风里雨里走惯了,一时间从未想过还会有孩子。”
或者说,她还未曾想过自己会生下一个孩子。
毕竟她年少失意逆反,后来遭逢巨变,末了又成为一国女相,如此跌宕周折,有时也过着有今日没明日的生活,她有时候会忘记许多人会有的正常轨迹。
“真好啊,”她一手和闵煜相握,另一手抚上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眼中流露温柔的笑意,“能有一个新的家人了。”
这才是她今岁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戚言本就病弱,是以怀胎时就格外辛苦。
闵煜为她忙前忙后地照顾,几乎连路也舍不得让她多走一步,眼下又早早开始担心起生产的事。
女子生育乃是一道鬼门关,吉凶莫测,何况生产时的痛苦,不论顺利与否都要承受一遭。
他开始整天整夜地担心,连觉也睡不着。
“阿言,阿言,生完这个我们就不生了吧?”这天夜里,两人正躺在床榻上,他从背后抱着戚言小心翼翼地问。
“不生了?”戚言睁开眼睛,转过身来。
借着朦胧月色,抚上他的脸,拇指轻轻擦过他的嘴唇,笑着问:“怎么?国君是与我离了心?”
说话间的吐息轻轻巧巧地落在他的颈项间,带着微热的潮气。
闵煜当即有些遭不住,他握住戚言的手,让她勿要作乱,一面解释道:
“我思来想去,怀胎生子还是太过凶险……孩子只要这一个就足够了,我向神医要副男人避子的汤药,往后就不生了。”
“若是个女儿呢?襄君后继无人,群臣又该闹起来了。”
“那就封女君。”
戚言笑了笑:“群臣反对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