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只想当权臣(13)
“岐公常说灭襄之国乃是强靖,强靖强靖,此等强国若是盯上了岐国,依岐公之见,能撑几日?”
岐王目光飘忽不定,大怒道:“靖国与我两不相犯,怎会无故出兵,攻打我岐国?”
“两不相犯?”戚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至极的事,忽地大笑起来。
直将岐王笑得不明所以。
她从袖中取出一物,抛给殿中的公子煜。
“岐公不若看看这个。”
襄世子会意,将之交由殿中宫人,让他们呈上岐王案几。
“这是?”岐公面现犹疑。
那是一张羊皮卷,看着平平无奇。
无人应答,戚言又在饮茶,下方的公子煜亦未看他。
他得了没趣,只好将那羊皮卷拿起来,徐徐展开。
仅细看了两眼,他立时面露惊色,拿着羊皮卷的手不住地抖。
“这、这是……这是……”
戚言终于施舍他一瞥,好心告知:“这是靖岐边界的地图,红线标注共计三十二条羊肠小路,蓝线标注共计四条可供行军的宽路,可攻可退可包抄,还可行诱敌之兵计,可谓妙用无穷。”
她顿了一下,语带启发之意:“岐公不如猜猜,靖王案前有没有一式一样的图绘?”
岐王脸色煞白,双手抖如筛糠。
戚言仍不放过他,笑着道:“说来,岐公还要多谢襄世子,若非他所率之军悍勇无畏,靖国久攻难下,耗力过甚,靖军早已踏破襄岐平原,顺势而下攻占岐国。”
“你、你是谁?”岐王连牙齿都在打战,“你、怎么会知道,如此秘辛?”
戚言便笑,放下手里的茶杯,坐起身道:“我本靖国人,姓戚,单名一个言字。”
“戚言?你是戚言!”
靖国的无双女国士,曾一计灭三国,天下何人不知?
岐王瞪大眼睛,后知后觉地想起,世子煜称她为“戚姑娘”。
听闻此前戚言与靖王反目,被囚于宫中,而后靖国生乱,戚言又忽然出现在襄世子身边,到了他的岐国……
“戚姑娘,”他从高位上站起,踉跄着、飘也似的步下台阶,“戚姑娘!”
几乎涕泪齐下:“戚姑娘神通广大,求姑娘救我,那靖、那靖国可是万乘之国啊!”
戚言饮完杯中茶水,放下茶杯,好整以暇。
“救你岐国,可以,我有三个条件。”
岐王无有不允:“戚姑娘请说。”
“其一,借你八千兵马,甲胄粮草,一应俱全,交襄世子统帅指挥。”
“自然自然,”岐王连番点头,“可还需多借一些?那靖国毕竟万乘之国……”
戚言抬眼看他,缄默不语。
“八千就八千,戚姑娘必定……自有智计!”
“其二,”戚言继续往下说,“请岐公以岐国密使的身份,送我一行人出使至邻国钺。”
“自然可以,难怪姑娘只要八千人,果然自有道理在。”岐王也不管懂未懂,只知应承夸耀。
“其三,”她却将目光投向另一人,“禾女姑娘可愿离开岐国,继续追随旧主?”
公子煜闻言,神情震动。
禾女已然落泪,下拜道:“求之不得。”
“那么其三,烦请岐公和离,我要带走禾女。”
岐王难得提出异议:“戚姑娘,这是本公家事。”
“岐公要纳我做侧夫人,方才肯听世子来意时,怎不说这是家事?公既已不分公私在先,现又何须叫屈?”
“遑论禾女深明大义,为故国牺牲良多,此等义士若不能维护周全,襄世子又要如何收复旧襄人心?要如何攻败靖国,光复襄国?又要如何救你这折辱襄国义士的岐国?”
岐王面色几经变幻,最终还是道:“听凭姑娘指教。”
世子
“谢戚姑娘大恩。”
离开岐王宫,禾女立时下拜。
“无需多礼。”戚言扶起她,目光扫过两人,道,“故人重逢,应当有不少话要讲,我便不打扰了。”
话毕,她转身先行离去。
禾女望着她的背影,有些疑惑问:“世子如今,怎么会和靖国的戚姑娘待在一起?”
襄煜垂眸:“说来话长,如今……我们也算换过命。”
如他们这样,彼此救助过,掩护过,同生共死又同舟共济,怎么不算过命交情呢?
禾女看他,眼眶禁不住又红:“那岐王……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帮我们,要不是戚姑娘……世子,自古主忧臣劳,主辱臣死,今日世子受此奇耻大辱,若将军泉下有知,怕恨不能九幽还魂,替主公雪耻。”
“亡国之人,何谈荣辱?”他只是笑笑,“如你说的,好在有戚姑娘,还是借到了兵,这趟岐国便没有白来。待日后复辟旧襄,故国兴盛,再也不会有人欺我国人。”
禾女抿着唇,点了点头。
“好了,”他复抬眸,笑道,“你家孟将军埋骨何处,我想前去祭拜一二。”
禾女乃是自家将军的随军女眷,此事他自然知晓,只不过岐王态度难明,他担心禾女受到诘难,因此有意遮掩罢了。
此时细细回想,岐王山上遇见她时,禾女便在为孟将军守陵,他又如何不知此女曾有亡夫?
禾女一心守墓,自不愿跟随岐王离去,否则也不会日夜啼哭,郁郁寡欢,岐王心知肚明,却依旧强娶她为夫人,还要玩些“千金一笑”的把戏,来彰显情深。
何其恶意。
可那又怎样呢?
就如他襄国世子煜,今国破家亡,无权无势,他国主君想羞辱便羞辱,想掠夺就掠夺,哪怕想在岐国地界打杀他,他又能去何处申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