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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只想当权臣(12)

作者: 罐装可可豆 阅读记录

“欸——”岐王方一醒神,大剌剌挥手,“不重要,说来本公近日事务繁忙,还是内子言说仰慕世子已久,想要见见,本公这才来的。”

什么?

戚言和公子煜不着痕迹地互视一眼。

岐王内子,不就是岐国那位“千金一笑”的新夫人?

还未想出头绪,就听岐公咂嘴一声,拍拍手道:“都说了不必拘礼,快进来吧。”

片息后,一名女子从殿外走来。

公子煜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忽地一顿,整个人怔在原地。

戚言余光望见,眉梢微扬。

那女子着一袭深色锦衣,步履沉着行至殿中,竟未理会上首的岐王,而是先转向了公子煜。

“世子。”她向他行了一礼,抬首,“久不见。”

神态落落大方。

行止不见外间传言所说之忧愁深重,郁郁不乐,虽面貌柔美,却是英气蓬勃,自有一段飒爽气概。

公子煜看着她,有些晃神:“禾女?”

“哦——”岐王拉长声音,“看来确是故人。”

他饶有兴味似的:“那襄世子应当知晓,本公夫人为何日日啼泣,不展笑颜了?”

公子煜略回神,施礼道:“禾女乃我旧襄子民,今国破家亡,如何不悲恸难当?”

“是为家国大义?”岐公稍作沉吟,“世子所言不无道理,只是我还听说,本公这位夫人,还曾有个旧情人啊。”

公子煜抿起唇,一时未答。

“大王不必问他。”岐夫人却开口了,“世子过往只知我自愿随军,与军中将士烹煮膳食,却不知我是他麾下将军家中女眷。大王再怎么问,他也答不出半句。”

话罢,她敛衽下拜,向上首岐王行了一个大礼,道:

“昔日我只晓襄国为强靖所灭,理当再无光复之日,将军战死沙场,青山埋骨,国恨家仇,无处得报,禾女一时心若死灰,惟愿以未亡人之身为将军守陵。”

“是以,大王虽行正妻之礼待我,我却心中郁郁,恨不能泪干心血,燃尽命魂。既身在藩篱不得自由,只愿死后仍可追随将军,再与主公征战天下。”

话到此处,她抬身揖礼,眼中神光坚定明亮。

“今见世子,方知主公未死,故国尚有生机一线。禾女自愿侍奉大王,从此一心一意,再无他念,惟祈我王助我旧主,复我故国,雪我仇恨。”

禾女所言,字字铿锵,话音已落,大殿静默无声。

公子煜起身离席,欲要将她扶起,一面沉声言:

“当年靖国攻襄,举国危难,军中无粮草,兵士无甲胄,禾女便献族中余粮,并自愿随军,白日烹羹,夜晚织造,多少甲士所穿冬衣都是出自姑娘之手,而姑娘自己却不肯多饮一碗米粥,自始一席粗麻布衣,无论冬夏。”

“如此义士,当年便已为襄国尽心竭力,而今折腰跪拜他国主君,只为与我铺路,这要教我于心何忍,怎敢承姑娘之情?”

话到情切之处,不由哽咽。

座上岐王却大笑起来,打断两人故旧情深。

“夫人也知,吞灭襄国的乃是强靖。”他拖长语调,不紧不慢。

“你这旧主当年尚是一国世子之时,就未能抵挡靖国大军,如今落魄至此,无有一兵一卒,只携女眷一人,他要如何复国?我岐国区区一介小国,又何来底气为一个已亡的邻国,与那强靖叫板?”

禾女不受旧主搀扶,执意跪地,脊背笔直:“世子既来此地,心中必有成算,大王何不先听来意,再言其他?”

岐王鼻间发出一声冷哼:“禾女既为夫人,本就应该一心侍奉丈夫,如何能当筹码,劝我听这亡国公子的虚言?我今日肯见他,已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勿要得寸进尺。除非——”

他眼睛一转,目光落到一旁安静饮茶的戚言身上,面上现出些奸邪笑意:

“世子既然复国心切,不若将你这女眷赠我做个侧室。家国大义在前,想必世子胸怀,不会怜惜区区一个女人吧?”

戚言手中茶杯微顿,抬眸,扫他一眼。

她本就生得貌美,便是这一眼,三分冷意,更见风情,勾得岐王心痒难耐,恨不得当即抢来。

公子煜却陡然色变。

他拱手揖礼,却语中含怒:“禾女是我襄国义士,戚姑娘于我则有救命之恩,闵煜若以两位姑娘为质,换公相帮,岂非做尽不仁不义之事,何来脸面言说国恨?”

岐公闻言,亦沉下脸:“那以世子的意思,岐国就要白白助你了?”

公子煜再行礼:“如若岐公信我,待此间事了,煜愿做持剑侍卫,为公侍奉殿前,偿公襄助之情。”

殿中乍起一声闷响,是茶杯与案几重重磕碰。

“世子糊涂,”戚言道,“你留在戚国做护卫,谁来做襄王?”

她抬首看向上方的岐公,嘴角笑意不无讥诮:“岐王要我做侧夫人,是我之福,只是这福气,恐怕享不了几天。”

“姑娘何出此言?”岐王一时疑惑,又很快给自己找到了解答。

“哦,姑娘是听了坊间传闻,说本公娶妻再休、停妻再娶之事?姑娘且宽心,本公前几位妻子都姿色平平,无人及得上姑娘半分,姑娘若愿嫁我,我以如夫人……不,我以平妻之礼相待,且敢诺言,绝不休妻!”

“岐公误会了,”戚言笑意盈盈,轻言细语道,“我不是怕公要休我,我是怕……岐国不日便亡!”

语气骤然森寒,将那迷得七荤八素的岐王霎然震醒。

“大胆!”他猛拍桌案,“小小女婢,竟敢口出狂言!”

戚言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指,上面沾了几滴茶水,是她放下茶杯时不慎溅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