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只想当权臣(37)
戚言没理他。
华族长挑衅不成,一口气哽在那里,不上不下。
而见襄世子站在戚言身旁,居然只是笑笑,也没有理他!
禾女此时此刻,更是满心里只有将军,已在追问寻医事宜了。
华氏族长愤愤道:“你们倒是信她,倘若她意图不轨,做了圈套,是将你们骗上山怎么办?”
禾女有些生气了:“戚姑娘一片好意,世兄怎么能这样说?”
“你又知道她是好意?”
戚言低头掸了掸衣袖:“华族长若不放心,可以同去。”
华氏族长撇了头:“谁要与你同去?”
戚言笑:“不敢?”
他一听这话,几乎暴跳如雷:“你不必激我!我今天就告诉你,我——”
“华族长。”襄世子声音微微加重。
前一刻还情绪激愤,像是快要冲出去打上一架的人立时按捺了怒气,道了声:“世子。”
闵煜见此,方才缓下声线:“孟将军是为襄国负伤,如今既知神医行迹,无有不去的道理。”
“只是孟将军腿脚尚有不便,戚姑娘与禾女哪怕同往,却都未曾习武,嶂山毕竟高险,此番上山若只这三人,煜实在放心不下。”
“可眼前行军正在紧要关头,我暂且脱不开身。族长乃是我襄国忠义之士,又是身经百战、身手不凡,故此还想劳烦族长,代我护送几位前往寻医。”
华氏族长怒意来的快,去的也快,被闵煜几句话一哄,便神色稍霁,应下了这差事。
“我也同去。”时秋忽道,“嶂山上,毕竟是我熟些。”
襄世子点头道:“如此甚好,便劳烦各位了。”
“不劳烦。”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她的语气却烦躁极了。
她单手叉腰,一边说着话,另一手正奋力拽着自己的衣袖。
“过去我听人说,雏鸟会将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当作自己的生身母亲。”
那麻制的窄袖此刻被孟岂抓着。
曾经威武的大将军哄不好哭泣的女人,万般无法,只能拽着她,小声央求她帮忙。
时秋脸都黑了——
这种事都要帮他收拾残局?
“我怀疑这家伙,是真拿我当他亲娘了!”
她几乎咬牙切齿,差点就要上脚去踹,硬是将衣袖从他手里扯了出来。
“古话说得好,”她看着传说中的大将军哭丧着脸,恨恨道,“儿女果然是上辈子欠下的债,还也还不完!”
“我还尚未婚配啊!难得发个善心,居然给自己捡了这么大个儿子回来!”
神医
有路可依,神医便不难找。
行至云深处,便见隐世仙。
只是“儿女前世债”的古话总是一次次被印证——
“你们确定他就是神医?”孟岂十分质疑地看着眼前的人,“可他连自己都治不好,医术真的行吗?”
此话一出,周遭立时陷入寂静。
汤阳抚上遮眼的布片,要笑不笑,一字一顿地道:“我没瞎,我只是在试药。”
这位神医身着一袭灰袍,上绣八卦,缀以星月,气质空明。案前端坐,与嶂山云雾相衬,恍如隐世仙神。
面容俊逸却白布遮眼、目不能视,更添了几分谪降凡间般的哀婉。
——倘若唇边冷笑能改得悲天悯人些,那就更像了。
“神医莫怪,”时秋沉重道,“他是个傻子。”
汤阳:“人傻是天生的,治不了。”
“没事,他治的是腿。”
汤阳一时无言,好一阵沉默。
“他是孟岂。”戚言忽然道。
“他是谁与我何干?”神医脱口说完,顿了一下,回过味来,“你终于和那个靖公子闹掰了?什么时候?说出来让我乐乐。”
既然跟襄国将军混在一块儿,那自然是不做靖国公子的家臣了。
戚言避重就轻:“他已是靖王了。”
“这有什么奇怪?有你帮着,连国君都当不上才是怪诞事。”
说着,他信手起卦,抬手略一掐算,嘴角笑意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愉悦:“有趣。”
华氏族长站在后头,有些稀奇:“汤神医……不是医者吗?怎么还会卜算?”
汤阳“啧”了声,对他的大惊小怪颇有些嫌弃:“人身小天地,天地大人身。世事变换便如气行经络,医者会点卜算怎么了?我还会看相呢。”
“看相?”孟岂脑子向来跟不上嘴,“你……这要怎么看?”
汤阳的笑容再次冷下来:“都说了,我没瞎!”
“对、对不起,”孟岂连连摆手,“我不是故意说你瞎的,不是,我不是说你瞎的意思,只是看你好像看不见……”
神医拍案而起,再一次摸上蒙眼的布条,勾着边沿就想往下扯:“看不见?我倒是要让你好好看看我是不是看不见!”
他身边的药童忙扑上去,死命按住他的手:“师父,算了算了!您别与他置气,这还试着药呢,见了光就功亏一篑了!人都说了,这是个傻子,您何必与傻子一般见识?”
不知是想到了试药关键,还是考虑到跟傻子置气太掉价,汤阳到底是没有扯下遮眼的布条。
只是站在原处,胸口起伏,生着闷气。
药童便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莫动肝火,莫动肝火,动了肝火不利养生,尤其教这火气闷在心胸,更是大忌啊!”
神医深吸一口气,牙缝里蹦出一句:“这人我是非治不可吗?”
童子:“日行一善,日行一善啊师父。您看戚姑娘都亲自求上门了,多难得啊!”
汤阳将那口气长长吐出,又坐了回去:“行,看在戚言的面子上,我就给他好好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