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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只想当权臣(48)

作者: 罐装可可豆 阅读记录

除此之外,便是更加无穷无尽的野心,就像是燎原的火一般。

在那目光相对的剎那,她似乎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眼中心间满是野望,还有因野望难得满足而滋生出来的不甘。

他们何其相似,他们心意相通,他们注定狼狈为奸。

“我决心帮他,我要让他成为靖国下一任国君,将我父亲选中的长公子踩在脚下。我要证明父亲错得有多离谱,我希望他能懊悔,能向我低头。”

“后来,我的父亲输给了我,长公子输给了邵奕。可我没想到邵奕对戚家当年所为记恨至此,竟下令屠了戚家满门,我跟随他这么多年的情谊,只留下了我自己的命。”

“那日大雨滂沱,我被拦在刑场外,亲眼看着他们被行刑,那一刻我终于知道方士说的原来是对的,我竟真为阖族上下招来了灭顶之灾。”

“我只是想让父亲认错,从未想过……可他在最后的最后,只对我叹了口气。”

是叹了口气啊。

或许到最后,他也依旧,或是更加确信了,方士之言才是对的。

闵煜听完,一阵沉寂。

他低声道:“戚姑娘不必太过自责,各国储位之争,世族公卿多方下注也是常有之事。残暴如靖王的,纵观古今也是少有。”

诸侯治国尚需仰赖世族才学与兵力,哪怕世族与国君利益相冲,也多是调和与安抚,鲜有轻易向大族下死手的时候。

戚言道:“我有时依旧恨我父亲,倘若当初没有听信那个方士之言,靖王未必会是邵奕,灭顶之灾也无从谈起。”

“但事已至此,”她的声音低了一瞬,又恨意再起,“我必杀了邵奕,告慰合族在天之灵。”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报!”正在这时,卫兵来报,“帐外有靖国使臣求见。”

襄世子看向戚言。

后者只是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敛去所有心绪,仿佛刚才的悲恸憎恨从未存在。

此时此刻,又是那个万事从容,智珠在握的戚姑娘。

闵煜才道:“让他进来吧。”

此次前来的靖使,实实在在与戚言素不相识,进了营帐也是眼观鼻鼻观心,只将信件送到。

“我王诚邀襄世子,前往靖国边城硫鸠会盟。”

“硫鸠?”戚言听到这个名字,神情微动,细看眼底却是讽意。

硫鸠,传闻是以一种此地曾经独有的上古灵鸟命名。

古书记载,这类灵鸟毛色艳如硫火,其性眷恋故土,因而世代栖息此地,直至绝迹也不曾迁徙。

故此音同“留旧”。

靖王择此地一会,意味太浓。

戚言无意与他借音传情,襄国方才复辟,便要受敌国之邀,于敌国之地相会。

无论怎么看,都太过凶险。

遑论襄国公室如今真真切切唯余世子一人,倘若有什么三长两短,襄国便是真正后继无人。

只是同样襄国方才复辟,靖王有邀,襄君不至便是避其锋芒,气势上何止矮下半截?

只怕从此襄国的日子不会好过。

旁的不提,只说与岐钺的结盟,两国国君怕是又要重新考量。

故此,哪怕靖王不怀好意,襄国也唯有应邀前往,是吉是凶,且看应对。

与闵煜换了眼神,见他微微点头,便道:“回去告诉靖王,襄世子将携亲信近臣,如约到访。”

相见

“戚姑娘可曾来过硫鸠?”闵煜问道。

“伐襄的时候来过,怎么了?”

“……”襄世子不说话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回忆靖国往昔还能带上自己的惨痛过去。

同行的华氏族长打从鼻间挤出声冷哼,嘟嘟囔囔似是骂了一句。

戚言却笑:“这座城曾是伐襄的前线,如今却要用来与襄国议和了。”

谁不说句世事难料?

为了便于各国携带护军,兼之盟会前后祭祀,诸侯所选盟会之地,大多是罕有人至的旷野,于其上搭建高台。

可靖王偏偏选了一座城池。

而今,时令已至隆冬,城外更是荒草枯木,一派萧索肃杀之意。

襄国的队列蜿蜒进入。

仿佛被这庞然巨物吞咽了下去。

来迎接的靖臣领着他们,一直到了城中修建的一处宫殿。

“硫鸠城外多旷野,这是靖国历代国君外出游猎或演兵时的行宫。”

戚言生来体寒畏冷,狐裘大麾尤嫌不够,怀中还抱了暖炉。

襄世子端详着面前华美高阔的宫殿,若有所思:“靖……不愧强国。”

实在奢靡。

有靖国宫人行至两人面前,垂首道:“襄世子,我王久候,请上大殿。”

殿前的阶梯也修建得极为宽阔。

世子煜携襄臣与护卫,随宫人指引,拾级而上,一步步登高,脚下的红毯厚重绵密。

众人同行,却悄然无声。

闵煜心道,这样的布置其实很适合暗杀,听闻靖王猜忌多疑,为何喜爱这等布局?

偌大宫殿,却一派死寂,仿佛有许多人无声地活,又悄然地死。

走过同样宽阔的月台,进了大殿,便见到高坐其上的靖王。

其左右宫人侍立,仪仗浩荡,尽显大国气象,君主威严。

所行更近,所见愈明。

人皆道靖国主君残暴乖戾,阴晴不定,众人口中如恶鬼般的暴君,却生得一副俊美无暇的好样貌。

只见靛青君袍,玉带束腰,那双凤眸微微上挑,眼含笑意似有若无,神光锋锐更是威严沉沉。

“襄世子,别来无恙。”

靖王虽与来人寒暄,却并未起身,口称襄世子,目光却落在另一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