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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只想当权臣(8)

作者: 罐装可可豆 阅读记录

“东有岐国,南有钺国,西有西戎,北有强旬。”

夜色里,戚言眸光雪亮,身处山野却似居于庙堂。

“东方岐国多山,本借天险而拒他国来犯,唯有一块边境平原与襄国接壤,又因两国素来交好,鲜有侵扰之忧。”

“而襄国一亡,平原接壤之处为靖国侵占,靖王野心勃勃,两国还因山匪之患世代怨仇。岐国国力远不及靖,过往倚靠的靖岐天险已挡不了靖国铁骑,岐王如何不忧心忡忡?”

“再说南方钺国,此地原与靖国相隔于原襄国南北两方,今襄国一灭,陡然与强国接壤,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钺王如何不惶惶难安?”

戚言见公子煜若有所思,继续道:“你我便向这两国借兵,趁靖国大乱,南方兵力薄弱,一举攻占旧襄国。”

襄世子问:“靖国要如何乱?”

戚言答道:“靖国长公子与邵奕争位,败后潜逃至北方旬国。因母族与旬国公室曾有姻亲,故得国君庇护。”

“你我离开都城时,留下的乱子事关正统,邵奕此人多疑多思,本就得位不正,心虚至极,既有风吹草动,定向长公子母族发难,值此之际,长公子必会联合旬王南下,再争王位。”

“再看时节,已至深秋,西戎游牧一族,从无耕作之说,寒冬将近,已到了他们劫掠周边诸国的时候。靖国富庶强大,西戎部族早已眼馋,奈何兵力不足,寻常不敢伸手,倘若撞上旬靖国战,必定趁乱出兵。”

“如此,正是襄国光复时机。”

翻山

马蹄踏过长夜,劈开晨曦,尘土翻溅,白马载着两人,似疾电般划过平野。

“我知道一条岐襄快道,出靖国后沿襄国边界快马两日即可上道,一路无山无险,最为稳妥。”

公子煜的声音穿过凛冽的风,稳稳传来。

“不,”戚言否决,“我们向东,翻山渡境。”

“山间多蛇蚁熊豹、瘴气毒潭,车不能行,马不能过,要翻过去可不容易。”

“要过关卡搜查,才是真正的不容易。”戚言道。

“当年靖国长公子落败,还是趁着老国君新丧,邵奕初登王位,千头万绪尚未理出结果,又靠着世族运作方才险险逃脱。而今邵奕实权在握,你我在靖国之内又无族人庇护,时局危难,容不得侥幸。”

公子煜想了想:“姑娘定有成算,我信姑娘。”

“往东偏北行半日,奇石山下,我早年留有一座猎庄,你我先行休整,过了夜再走。”

“好。”

襄世子选中的马是万里挑一的良马,带着两人疾行半日不见疲态,戚言所说的奇石山却已能望见。

山脚下的猎庄似乎已经空置许久,院中杂草丛生。

走进屋门,地上也积了层尘土。

好在桌椅床铺,灶台橱柜等物都用粗布罩了,稍作拾掇便可落脚。

戚言从暗格里摸出一张羊皮,平摊在桌上。

“邵奕早就打过岐国的主意。主公所欲,便是谋士所虑。”

她眸色沉沉,说着这话,似有自嘲。

话音只一顿,那堪堪展露边角的心绪又尽数收敛,她用指尖轻抚过上方的笔迹。

“这处猎庄就是我曾为勘探靖岐天险所设。当年,我遣侍卫装扮成猎户,在此地盘摸一年有余,绘下这幅地图。”

公子煜的目光落到图上。

此图由三种色彩手绘而成,大抵经过了数次修改调校,已经极为详尽,处处用小字标注,还用虚描的细线勾出可行的道路。

“不过山势险阻,尽管能选出路来,但合算下来的行军费用过高,邵奕很快便搁置了计划。”

公子煜的指尖沿着地图所绘的线条细细摩挲:“于是,他就转而攻打襄国,等拿下襄东平原,便好向岐国发兵?”

听他自揭伤口,戚言略有不忍,“好心”地告诉他:“其实以邵奕的自负,原是觉得多线并行也不大费事。”

不是打下襄国便好攻下岐国,而是盘算岐国的时候也不太耽误他攻打襄国。

毕竟之于襄岐二国而言,靖国不可谓不豪强,吞并的邻国大大小小不计其数。

虽岐山高绝险峻,襄民悍不畏死,可终究难敌强国倾轧。

公子煜嘴唇抿起,看起来有些难过。

戚言便宽慰他:“当然,世子也算我平生少见的硬骨头。要不是为了集中兵力,预防你率兵反扑,攻下襄国西北平原当夜,靖军就该再分两线顺势包抄岐国。若按如此推算,便再无你我今日借兵于岐的筹谋了。”

襄世子听完,不禁痛苦地闭上眼睛:“多谢姑娘,听君一言,我心甚慰。”

戚言显然也发现刚才的宽慰是火上浇油,加上自己幕后黑手、始作俑者的身份,谈及此事总归颇多尴尬,于是只好暂停宽慰,回归正题:

“这处猎庄窖中藏有陈粮干肉,今日且做休整,我们明日天亮动身。”

襄世子抚着心口,一副仍未缓过来的模样,只闻言道好。

翌日,天方擦亮,两人离开猎庄,沿着地图上一条小径,登上奇石山,向着嶙峋怪石之后绵延不绝的群山行去。

“若是一切顺利,大约要走五日。”戚言算过后道。

“届时,靖国境况将会如何?”公子煜问。

“现在还不好说,要等到岐国境内,找个地方打探一二。不用担心,靖国必乱,无非快慢而已。”

“我听闻靖王手腕了得,姑娘也对他评价颇高,若是被他镇压下去了呢?”

“无妨,”戚言音色沉静,“我会教它乱起来。”

戚言的声音常是这样低低沉沉的,好像没有哪个时刻让能她惊讶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