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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只想当权臣(85)

作者:罐装可可豆 阅读记录

他哪敢让戚言瞧出端倪,努力维系矜持的神态,平静摇头:“不疼。”

戚言打量他一会儿,松了手。

“冒犯了。”她补上一句告罪。

襄君耳尖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几乎想抬手掩面,好遮去他的失态:“……无妨。”

戚言起身,远离了些,闵煜如蒙大赦,只觉得周围的风都流动起来。

这却还未揭过,戚言从侧旁取一面铜镜,冷不丁地照向他。

“国君可要将丧服换下?”

她用指尖点着镜中影像,“生麻的衣料,实在有些粗糙了。”

镜中照出襄君不知所措的影子。

铜镜折射的影像从不同角度望去,会有所变动。

戚言依着自己的视角,只是用手指虚虚地指向国君的颈项,那里有一片皮肤,被未曾缉边的生麻布磨出了红痕。

可在闵煜看来,戚相那青葱白玉般的手指,却恰恰按在那片红晕上。

他不敢多看,更不敢乱想,有些慌乱地伸手捂上自己的侧领。

“无妨……无妨。”他耳尖的红晕逐渐漫上面颊,稍显狼狈地偏过头,“哪有这么金贵,为公父守丧时,亦着的斩衰,穿了那么久也不见有事,兴许是因着眼下天热了,易泛出些疹……天子丧期,莫因这点小事被人抓了错处。”

服丧期间,依礼是不能随意换下丧衣的,尤其斩衰乃是最重的丧服,更要格外注意些。

戚言扬起眉:“国君这地铺打的,都敢颠倒了君臣上下之分,还怕这点错处?”

何况殿门自有襄国的侍卫守着,谁能擅自闯入?

可闵煜就是铁了心,怎么说都不愿换下,戚言劝了两句也只得作罢,转头出了殿门,找襄国的侍卫叮嘱几句,很快取了药油来。

先在自己腕上试了试,方才递给国君。

襄君接过装着药油的瓷瓶,默默松下口气。

生麻粗粝,贴在身上便如细碎石粒刻划,又如星火灼烧,穿惯了织锦,陡然换上这样的衣料,的确教人疼痛难忍,可也让他清醒异常。

戚言对他的关切,无微不至到连药都替他试过,如何教他忍住心动?

可他又太清楚,这关切仅仅是臣子对主君的责任,却与男女之情无涉。

他偶尔想要不顾一切地沉沦,纵使早已无可救药。

闵煜忽然觉得邵奕也像极了这贴肤的生麻,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身为后来者难以介入旧识的可悲,令他如鲠在喉。

果然讨厌的东西都是有共性的。

平旦执礼,夜半就要起身。

醒时窗外还是一片漆黑。

戚言没有睡足,神色有些恹恹。

接过闵煜递给她的热茶,喝下后才算醒了些神。

两人又在宫人带领下回到殡所。

身为傧相的邵奕早已等候在门前。

他的目光宛如蛇信般,冰冷地舔过两人,仿佛要尝出一切寻常与不寻常的蛛丝马迹。

王宫里处处是他的耳目,那一双双缄默的眼睛,即便时时垂视着宫道上铺地的玉砖,也早将一切传入他的耳中。

襄国君臣夜间同宿?

他对于这件事,其实并不大在意。

这所谓的同宿,还及不上“襄国君臣”四个字所带给他的不快。

区区闵煜,在阿言这里,不过是一把用来向他复仇的刀。

与这殿中的案几、砖块、礼器并无不同,物件罢了。

同一个物件过夜,哪怕同床共枕又能如何?

什么都不会发生。

只是阿言对这物件未免爱惜过甚,却防他如洪水猛兽。

想到这里,邵奕嘴边噙了丝笑,眸底深黑如故。

宫人将殡所的门打开,寒气化作白雾,烟云般地贴着地四散开来。

夜半时分,更显诡谲。

邵奕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意味悠长地看着他们:“两位,请吧。”

今日的哭临,礼节依旧冗长。

拜之再拜,悼词庄严繁复。

跪的时间久了,待到起身时,戚言扶着头,微晃了晃。

肩上一热,是有人扶住了她。

抬头看去,正是闵煜担忧地望着她。

戚言摇摇头,轻声道:“无事。”

邵奕站在一旁,不动如山地看着,脸上那抹不阴不阳的笑意似是加深了些,令人不知是喜是怒。

已是正午,殡所之外艳阳高照,门内却一派森冷,连带着透窗可见的日光,也像是失了温度。

闵煜见她无事,便松开了手。

正待肃立,再行礼节,戚言却拦下他。

闵煜稍显疑惑的目光中,她抬手替他将不慎别到颊边的一截绳缨拆出。

斩衰头冠所配的绳缨,自然也是生麻所制,粗粝至极,别到脸上,不消多久又得刮出红痕来。

本在一旁事不关己的邵奕,见此却勃然色变,猛然上前将戚言的手扯开,自手腕处紧紧攥住。

戚言皱眉朝他看去,不知他究竟又在发什么疯。

邵奕见她神情真似疑问,眸间更现厉色,嘴角却扯出抹讥讽的笑。

“你与襄国做相,还要为国君正衣冠?”

自重

戚言从来不是什么温柔小意的性子。

她与邵奕同谋多年,唯一一次替他正衣冠,还是在两人初见时。

身为罪奴之子,没有母族的支持,偏又极不受公父待见,挨够了冷遇与欺凌,从宫人的只言片语里,为自己拼凑出一个至为合适的盟友。

他故意装扮得尤为落魄,闯入她必经的宫道设局。

当戚言不顾身边宫人的惊恐,将他从地上扶起,他便知晓今日没有白做一场戏,自己选中的猎物已然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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