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只想当权臣(87)
全然未曾想到她会是这等反应。
一颗心跳得又乱又急,正似他那纷繁情思,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
恰是此时,微风又起,撩起几瓣桃红拂向她的面颊,发丝也在风中摇动。
美人桃花,两厢映衬,更显桃色艳丽,玉面胜雪,端得是春色醉人。
闵煜被眼前的景色惑了心神,不禁伸出手,不知是要替她拂去发间的落瓣,还是想去接住那几抹风中的淡粉。
正在此刻,门外传来轻微的喧闹。
两人俱不打算理会,只着意眼前纷飞的花瓣,与繁乱的思绪,放纵这一刻的情意。
奈何门外之人极不识趣,硬是敲响了宫室的殿门,终于还是引走了两人的注意。
再做充耳不闻未免有些过分了。
襄君遗憾地收回手,沉声问道:“门外何人?”
映在门上的一道影子,隔着门抬手行了一礼,是襄国的侍卫答:“有一宫人求见,却不说事由。”
窗前两人互视一眼。
闵煜道:“令她进来。”
侍从应喏,很快将殿门打开,将求见的宫人放入,又关上了殿门。
是位做宫人装扮的女子,款步而入。
沉重的殿门在身后关闭,发出沉闷一声。
她缓缓抬头,身上再不见宫人们收肩垂首的瑟缩。
天子丧期,宫人亦着丧服戴孝。
然而一袭素衣也难掩她的高华贵气,下颔微抬,便是贵胄天成。
闵煜见她似乎无意自报家门,尽管此人身份早已呼之欲出,不做他想,可他还是问:“何事求见?”
女子深吸一口气,道:“欲见戚上卿,有要事相谈。”
本也只打算见上卿,可谁知她竟与襄君同住,平白多见一人,只怕又生事端。
襄国的女相将手中一枚棋子掷回棋匣:“我就是戚言,阁下已见到了,有事便直说吧。”
那女子迟疑地看向闵煜,似是不愿有人旁听。
戚言:“倘若有什么话,是我主君听不得的,也不必单独说给我听了。”
来人后退半步,有些难以置信。
她分明已经看出自己的身份,为何依旧如此冷淡,稍有不顺意,便要将她拒之门外?
且这两人也被禁足宫中,亦是陷身于泥沼,对她所言之事,竟也毫不关心?
戚言等了一息,没有等来回应,于是点头道:“看来阁下无话要说了,请回吧,恕不远送。”
“慢!”她焦急喊道。
既然是来求见戚上卿,自然是有要事的。
她无法再拿乔,又深吸一口气,定下心神,抬手深揖:“还请上卿出手,挽救王室于水火之中。”
戚言受了大礼,却不为所动:“阁下找错人了,我如今被困于一室,自顾不暇,恐怕爱莫能助。”
那女子抬眼望她,允诺道:“上卿若能解此危困,吾愿自王畿划出一地,封汝女君之位。”
一旁的襄君忽然笑了:“阁下竟是来挖我襄国的墙脚。”
“不敢,”她瞥向襄君,“如今先王新丧,幼主继位尚不可理事,晏赵渚卫四名辅政步步紧逼,吾虽与邵大人百般周旋,却也无济于事。已至万不得已,方敢借襄公能臣一用。”
戚言与襄君互视一眼,各自都深感稀奇。
听这话里的意思,今次邵奕所处的身份,竟是忠臣义士,而非乱臣贼子?
莫非这世上真有江水逆流,太阳也真能西升东落?
独木
其余四位辅政作乱,而邵奕则持危扶颠,匡扶王室?
此话,来者敢说,襄国却不敢信。
戚言多看了她一眼:“敝人才疏学浅,难堪重任,阁下还是另请高明。”
女子抬起头,紧盯着她的眼睛,神情紧绷,竟多了几分咄咄相逼的意思:“戚上卿若是真无把握,怎会与主君身涉险地?”
那女子压低声音:“如今几位辅政大臣将各国诸侯使臣困于宫中,二位亦受幽禁,难道上卿就不怕吗?”
天下第一的谋士,又岂是赌徒之流?
戚言:“既然阁下有言,邵大人正百般周旋,我信他能力挽狂澜,保王畿安然无虞,区区逆臣作乱又有何可惧?”
“上卿是信任邵大人,还是不愿与他为伍?”女子忽然问道。
她定定地注视着戚言:“也曾听闻上卿故国旧事,猜想上卿兴许有些心怀不满,然而如今局势,倘若王室倾颓,天下大乱,以襄国国力恐怕远不能独善其身。言尽于此,还请上卿以大局为重。”
说罢,她转身离去。
沉重的殿门再次打开,又闭合。
桃瓣春风随着开门一刻的内外通透又卷入窗内,乍起乍落,拂得棋盘上落瓣凌乱。
戚言抬手挑了挑盘上的花瓣,神色平静,不见困扰。
倒是闵煜先笑:“王姬当真是来去匆匆。”
那人在场时,无人叫破她的身份。
之于王姬本人,大约存着几分心思。
不过襄国二人平白被打搅一场,实在怠于见礼,也索性装作不明不白罢了。
“劝我入局是假,来探我虚实才是真的。”戚言将棋盘上的花瓣清了七七八八,继续同国君下起棋来。
“我怎么看她确有拉拢之意?”襄君笑意吟吟地道,“王姬允诺女君之位时,我还真切生了几分担忧。”
王姬上来就要撬走他襄国撑天的柱石,不啻于生剜他心口的肉,虽不至于百般阻挠,却也实在舍不得。
戚言神情仍是冷冷淡淡:“王畿划出来的封地,恐怕还没有国君划给我的封邑大,兼之王宫太近,离襄国又远,亏本的买卖,我是失了心才会答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