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斩霜蹙眉接道：“您的意思是说，白苗以解蛊来自保，黑苗则是以下蛊。”

正如这世间有些东西看似对立，其实双方在一定条件下可以相互转化，守即为攻、攻也是守，攻守易型。

闻言，法犀赞赏地冲她点了下头，“对，我们更擅解蛊，而体内的命蛊则会保护我们不受毒物侵害，同样的，黑苗的人没有命蛊傍身，只能用下蛊的方式来保护自己。”

紧接着她又道：“应声蛊就是黑苗最常用的毒蛊之一。”

“它虽常见，解起来却十分的棘手步骤非常的复杂，往往我们刚开始解，中蛊之人便会发觉出异常随后暴毙而亡。”

林斩霜闻言，快速回想了一下自己在山上时发生的所有事情，随即追问道：“还有别的方式吗，不引人察觉的那种。”

法犀望着她，沉默片刻后，低声道了句。

“有。”

法犀神情格外严肃，一双眼睛比身上的黑袍更加的深沉。

“最快捷、最简单的方式便是以命换命。”

少顷，她解释道：“还记得方才说的，我们白苗自小便会吞下命蛊吗？”

林斩霜一怔，随即点了下头。

“若是中蛊之后，能有白苗的人心甘情愿地将蛊虫引到自己身上，那么中蛊之人就能活。”

“怎么引？”女人蓦地蹙紧了眉。

法犀：“以血为引，我们白苗的舌尖血对毒蛊有着很强的诱惑力，具体引蛊的方法要看个人。”

闻听此言，林斩霜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人的身影。

原来那日许傩唇角的鲜血，不仅有她的，更多是他自己的。

随即，她急急追问道：“代价呢？”

法犀：“快则几瞬息，慢则七八日，若是运气好能碰到同族的人医治还能勉强延缓一下，否则留给那人的只有一个下场。”

林斩霜心底一沉，“什么下场？”

“可以用你们汉人的两个成语来形容。”

闻听此言，一旁的楚今燃好奇接道：“哪两个？”

法犀：“千疮百孔、惨不忍睹。”

四十四个马奴

目送自己母亲和法犀长老一同走远后, 楚今燃一转头，便见身边的女人面色凝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当即关切地出声道：“坏女人，你怎么了？”

林斩霜闻言缓缓扭头看向他, “我好像知道是谁给我解的蛊了。”

少年惊讶地眨了眨眼, 忙问道：“是谁？”

听闻对方极有可能是小葵的父亲许氏后，楚今燃也随即想到了一个细节。

连忙开口, “我记得小葵曾经提过他们一家三口本来要去苗疆, 结果运气不好被山匪掳上了山，所以你说得极有可能是真的！”

闻听此言, 林斩霜沉吟片刻后, 将那晚与他吵架后和许傩发生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

女人紧敛着眉，努力地回想着那晚的细节, “当时被他咬伤后, 我只觉得愤怒和失望, 还担心他牙齿里藏了毒。”

说到最后，林斩霜的语气逐渐低落了下来，“没想到, 他竟是在救我......”

闻言, 楚今燃也跟着蹙起了眉，心中那团因听到许氏曾勾引过林斩霜而升起的愤怒也在真相大白的时候忽地变了味儿。

胸口闷闷的，说不出的复杂难受。

女人缓缓攥紧了长指，语气有些懊悔, “其实我早该意识到的。”

“许氏被我推开后，说了自己的名字还托我照顾好小葵, 现在想来他大概是在向我交代后事。”

林斩霜垂下眼睫，纤长的睫毛在眸底投下了一层阴翳。

“还有, 那晚我去给小葵送酥糖，听到他很痛苦地在呕吐，我却充耳不闻只当没听见......”

女人叹了口气，语气低沉到了极点，“是我的问题。”

“不是的！”

楚今燃听得心口一疼，立刻攥住了她的手腕。

“林斩霜，你是人不是神，凡事不可能面面俱到的。”

少年秀眉紧蹙，“当时许氏那样对你，是个人都觉得他心怀不轨，怎么可能联想到他是事出有因、迫不得已呢。”

“你别总往自己身上揽责任，更何况你曾经还救了他们父女俩呢，许氏这么做也是他知恩图报，心甘情愿的！”

林斩霜闻言，朝他苦涩地扯了下嘴角，“我没有揽责任，只是在可怜小葵，她还那么小就要成了孤儿。”

楚今燃一愣，抿了抿唇后当即换了个角度安慰她道：“你、你别把事情想那么坏嘛！”

“兴许那许氏中途碰到了他的族人，被治好了呢？”

“可如果他运气不好呢。”

少年一下被林斩霜给问住了，嘴唇翕动不知该如何作答。

半晌后，楚今燃肩膀一沉，语气也跟着落了下去。

“那现在该怎么办，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人肯定不在利刃山了。”

林斩霜蹙眉，“即使希望渺茫也要试着找一找。”

说着，她从袖中拿出了一块小银锭转手递给身侧的少年，温声道：“对于寻人方面我门路太少，所以希望少爷能劝劝家主，让她帮忙......”

孰料女人的话还未说完，手中的那块小银锭便被楚今燃劈手打落了。

“坏女人，你什么意思？”

少年蹭地一下自椅子上站了起来，“你是不是把我当外人！”

见此情景，林斩霜眨了眨眼，刚想开口解释便又被对方给打断了。

楚今燃眼尾泛红，气愤难当，“你是不是觉得我娘是个商人，所以在你心里本少爷也是个唯利是图的人，需要用钱收买才肯办事？”

他语速飞快，根本不给女人插话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