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生闻言一怔，抿唇道：“先前是我估错了，你很有天赋，不需要练这么多次。”

事实上，五百次对女人而言已经算是超额了。

毕竟早在他第一遍演示剑法时，林斩霜便掌握了九成，不过是挥剑的动作比较生疏而已。

所以竹生说她很有天赋，并不是空穴来风。

闻听此言，林斩霜冲着他一抱拳，展颜笑道：“谢师父夸奖。”

竹生呼吸一滞，有些慌乱地别开了眼。

须臾，他稳住了心神，将杯壁已经被自己手心捧得发热的凉茶递了过去。

故作随意道：“喝点茶，休息一下吧。”

女人闻言刚想接过，便听前院嘭嘭嘭地传出了几声炮响。

林斩霜动作一滞，忽然想起自己还要去参加楚今燃的生辰宴。

她抬头望了下天色，发觉眼下就快要来不及了。

对方此前反复嘱咐了她许久一定要来，若是爽约了恐怕不太好交代。

女人当即收回了手，忙对着竹生道：“不了，我刚想起来还有答应少爷的事要做，就不在这休息了。”

“师父再见。”

说罢，林斩霜快步出了庭院。

望着女人匆匆离去的背影，竹生缓缓捧紧了手中的茶盏。

直到对方拐了个弯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时，他方失落地眨了眨眼，低低回了句。

“再见......”

先前因为练剑，身上的衣裳已经全然被汗水给浸透了。

出于礼貌，林斩霜决定先清理一下再赶去赴宴。

这厢，女人刚沐浴更衣完自湢室中走出，便瞧见院中正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当即微讶开口，“少爷，你怎么来了？”

楚今燃闻言，不满地哼了一声，“本少爷若不来，你就不打算去了是吗。”

林斩霜随即笑着走下台阶，出声安抚道：“哪能啊，在下可一直记着呢。”

“片刻都不敢忘。”

少年嗔了她一眼，昂首道：“胡说，你若是一直记得，我怎么在前院整日都瞧不见你人影！”

林斩霜闻言眨了眨眼，神情故作无辜状，“那自然是在下身份低微，家主这次请的又都是贵客，怕冲撞了她们才不敢随意外出的，少爷这么讲可真是错怪我了。”

楚今燃听罢半信半疑地拧起眉，“当真如此？”

女人点点头后，随即转移了话题。“少爷，时辰不早了，我们快些去前院吧。”

孰料她刚一抬步，便被少年捉住了手腕。

女人诧异转头，便见楚今燃一双杏眼莫名滢亮，其中依稀泛着羞涩与期待。

“不去前院了，今晚咱俩就在这儿给我过生辰好不好？”

林斩霜听罢有些迟疑开口，“可以是可以，只是家主那里......”

“我娘那里你不用担心，反正她也是借着我生辰宴的由头和那些人交际，我在不在场都无所谓。”

说着，楚今燃便使了些力气，将女人拉到了一旁的竹亭里。

那里已然被他摆上了带来的几盘精致菜品和点心，旁边还放了一小壶甜酒。

“快坐！”

林斩霜依言在他对面落座。

这厢，她刚一抬头眼前便突兀地出现了一个香囊。

女人的目光顺着拿着香囊的手臂攀援而上，最终定格在了其主人酡红羞涩的面上。

楚今燃微微侧脸，垂着眼睫不敢看她。

好半晌，才不自然地清咳一声说道。

“喏，你要的香囊。”

四十六个马奴

此时, 虽然天色已然有些暗了，可林斩霜还是瞧清了面前香囊的样式与图案。

是很精致的如意形，嫩青色锦缎为底，其上绣着两朵开得正盛的并蒂白栀子, 纯洁又雅正。

香囊的下方还坠着三条翠绿渐变的丝绦, 随着少年的动作轻轻摇晃，清雅别致。

离得近了, 林斩霜甚至嗅到了淡淡的栀子花香。

她随即点头, 笑着评价道：“这香囊不错。”

楚今燃闻言心中生喜当即得意地一挑眉，“那是自然, 也不瞧瞧是谁绣的。”

林斩霜听罢不以为意地嗯了一声, 只当他在夸赞别人。

直到她将手中的香囊翻了个面，发现右下角的缎面上竟用金线绣着两个小字。

【般般】

般般, 麒麟的别称, 也是楚今燃的乳名。

通常情况下, 男子都会在自己的绣品上留下些标记，有的是自己喜爱的花草，有的则是自己名字中的一个字。

以便与旁人区别开来, 丢失了也好寻回。

林斩霜神情微讶地瞧了眼对面的少年, 又将目光移到了缎面的那两个字上。

发现它们的字形颇为稚嫩圆润，甚至带着几分憨态可掬。可以推断其主人年龄应当不大，亦或者不善书法。

而女人虽然没瞧过楚今燃写字，但潘管事曾向她提及过, 说少年虽开蒙早却并不爱读书习字。

除此之外，林斩霜发现这两字的针法同正面的栀子花一样, 都用到了戗针和长短针，入针角度和习惯也相同, 应当也是出自一人之手。

不过比起字形，花形要生动出色许多。

所以女人猜测，栀子的花样大概是绣者在外面买的，而字样却是自己写的。

除此之外，她还在香囊上发现了好几处明显的针法错误，可见对方绣龄应当不长。

但整体完成度还是可以的，配色也清新自然。

直到这时，林斩霜才恍然忆起自己那晚同少年打下的赌。

不过她当时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没想到对方不仅当了真还兑现了承诺。

竟真的亲自绣了个香囊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