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爷明日便去吧。”

林斩霜低头，与少年蓄满了泪水的双眼对视，认真道：“毕竟，对方作为你未来的妻主，究竟合不合格需得认真考察，不是吗？”

“你说什么？”

楚今燃一下僵在了原地，怔怔地望着她，面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

甚至唇瓣都在无意识地发抖。

见此情景，女人有些不忍，可还是硬下了心肠，真诚实意道：“在下说，少爷，你明日最好去......”

孰料林斩霜话还未说完，少年便狠狠地推开了她。

女人的脊背猛地撞上了身后的门墙，墙上突出的砖块咯得她后心肉有些钝痛。

林斩霜蹙了下眉，并没有去管，而是下意识地看向面前的少年。

楚今燃站立在原地，整个人都在不住地发着细颤。

他咬紧了自己的唇，任由浅淡的腥甜溢满了口腔也不松口。

眼泪如暴雨般不停地往下坠，瞬间便砸湿了脚下的一小片土地。

太多的泪水令他看不清面前女人的脸，更看不清对方的心。

如果喜欢一个人，怎么会容忍旁人觊觎对方、甚至轻轻松松地说出要对方赴她人之约之种话。

如果喜欢一个人，怎会对他的痛苦与失望无动于衷。

这一刻，楚今燃只觉得自己如坠冰窟又好似烈火焚身。

身上忽冷忽热，心疼到全身都失了力气。

“好，那便如你所愿。”

好半晌，少年缓缓点头艰难出声，声音喑哑干涩到如同朔风卷过砂砾。

“我答应你。”

楚今燃偏头，死死地盯着着面前的女人，眸中情绪汹涌波涛，爱极又恨极。

“林斩霜，你别后悔！”

咬牙撂下这句话后，楚今燃便蓦地打开了门踉跄着跑了出去，背影伤心至极。

林斩霜转头，视线追随着少年离去的身影，直至其最后一片衣角彻底消失在远处，才寸寸收回。

她垂睫，掩住了眸中翻涌不休的深沉晦涩。

那天傍晚，林斩霜没有如约去竹生那里练剑，而是独自坐在自己院子里看书。

她在等。

等楚今燃那边的消息。

临近天黑时，林斩霜等的人终于到了。

对方走近后，朝她客气施了一礼，“林姑娘，少爷应了张小姐去惜湖赏荷的邀请，命你明日辰时送他去赴约，并随行在侧。”

林斩霜闻言，立刻起身朝他拱了拱手，道：“劳烦菊生公子跑这一趟，在下知道了。”

“还请公子回禀少爷，在下明日会准时备马，定不会让少爷误了时辰。”

菊生闻言点了下头，刚准备要走，却又忽地顿住了。

他抿了抿唇，在心中组织了一番措辞后，斟酌着问出了声。

“林姑娘，我家少爷自下午回去后，便把自己锁在了屋里一直在哭，期间谁来都不见，你可知原因？”

女人闻言一怔，沉吟片刻后，歉声答说：“恐是在下嘴笨舌拙，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惹怒了少爷，烦请菊生公子替在下向少爷道个歉。”

说罢，她又向对面的菊生抬手行了一礼。

菊生眨了下眼，没有应下她的请求，而是试探着提议道：“姑娘何不自己前去请罪，说不准少爷见了你就会好了。”

菊生之所以这样讲其实是有自己的小九九在，在他看来，楚今燃回来后之所以发那么大的脾气哭得又如此伤心，肯定与林斩霜有关。

他虽不知二人究竟有何矛盾，但是将林斩霜请去准是没错的。

这样一来，若对方真能将自家少爷哄好，那他便是一下承了两个人的情。

到时候少爷一高兴，恐怕会赏自己不少好东西。

孰料面前的女人却苦笑着摇了摇头，拒绝了他。

“我去的话，怕只会适得其反。”

菊生自己存的这个小心思，没能瞒得过林斩霜的眼睛，不过她并没戳穿，反而换了副更加客气的口吻。

“不过还是要多谢菊生公子将此事告予在下。”

见计划落空，菊生有些失落的同时，也觉得不太好意思，总感觉对方看穿了自己的想法。

当即回了一礼后，便转身快步走出去了。

送走菊生后，林斩霜抬头瞧了眼天色，决定趁着天还未黑透去个地方。

翌日一早，林斩霜收拾妥当后，比约好的提前半个时辰备好了马，在府门前等着少年。

孰料这一等便是两个多时辰。

直等到日上三竿，过了正午时分才瞧见楚今燃被梅生和兰生，一左一右地扶着姗姗而来。

林斩霜不迟钝，早在过了辰时还不见人来时便明白了一切。

少年此举八成是故意的，大概是想借此机会出出气。

不过早已明晰一切的女人并未同楚今燃置气，而是在瞧见他走来的当下便摆好了马凳，并温声唤了句。

“少爷。”

孰料对方好似置若罔闻，对林斩霜这个人更是视若无睹，在径直与她擦肩而过后，踩着脚凳便上了马车。

仿佛压根没瞧见她似的。

见此情景，一旁的兰生和梅生对望一眼后，皆默契地抿紧了嘴巴不敢说话。

林斩霜见状微微一顿，随即便动作如常地收起了马凳，双手握紧了马匹的缰绳。

语气淡然，丝毫没受影响地开口。

“少爷，坐稳了。”

说罢，女人一甩缰绳，面前的两匹高头大马便听话地朝前迈起了步子。

马车随即缓缓行驶起来，碌碌的轮响掩住了车内少年暴躁的低骂声。

“可恶。”

楚今燃袖中的长指不断地撕扯着手中的一方锦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