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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枕席(104)

作者:枝头小憩 阅读记录

过了一息,她轻声问他,“寻到郡主,您便回京去了吧?”

太后娘娘因着江晚照私自跑出来已然是病倒了,阿照方才的神色中便带了十二分的急。

崔琰伸手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只觉得胃中泛酸,“做不得准,只是派人先送郡主回京,我怕是还要再待一段时间。”

只一瞬间,云暮脸上浮现出掩饰不住的抗拒。

而崔琰也只是顿了一顿,便又故作轻松道,“我自然是为着公事才留在雁州的,也会为着公事离开雁州,与你无关。”

云暮似是安心了些许,恰见江晚照一身宫妆,满脸泪痕的从内室转了出来,起身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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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乎贪恋的,崔琰看着那到纤瘦身影从视线中一点点变成线,变成点,消失在街的尽头。

雁州的初春仍是冷的,今日竟忽落了细雪,北风一卷,空中便是一片纷乱,像极了无序的小飞蝇。

崔琰负手而立,就这样静静看了许久。

“国公爷,徐家的事已是查清楚了,”

松烟站在崔琰身侧,语气一如既往的恭谨细致,却带着松了口气的安心,他停了一停,方才道,“随姑娘同那徐不疾没有什么言谈举止上的亲密。”

徐家并非士族,只是商户,即便生意做得再大,探查起来也如透明的一般。

松烟禀完许久都没听到崔琰的吩咐,正准备抬眼觑他的神色,竟听到崔琰忽地叹了口气。

“世子?”

松烟依着声音抬头,竟震惊的在崔琰脸上看到一闪而过的颓靡。

跟了崔琰这许多年,他万事万物皆是谋划在掌心的气定神闲,从不会有半分倦怠疲乏。松烟还是头一次听到他这般叹气,仿佛那口气中是散不开的、无能为力的疲惫。

“你说,怎么她身旁总有旁人?”

左一个右一个,如同苍蝇一般挥之不去,平白惹人生厌。

这话松烟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把话在肚子里过了几遍,方才道,“随姑娘貌美心善,人又体贴,从前在问梅阁的时候大家便都很喜欢她。”

“是么?”

“是,从前她身边总围着一群小丫头,姐姐长姐姐短的。”

松烟见崔琰神色竟是越发凝重冰冷,想了想,只得拍马屁道,“随姑娘出门的时候似是抹了泪,她心中其实还是有您的。”

崔琰什么都没说,却忽然来了精神似的,他点了点头,便转身快走几步去看公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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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崔琰真的不完完全全是个坏人,又或许是崔琰根本就没将她放在心上,崔琰竟是许久都没来纠缠她。

想起那皮毛贩子的话,云暮略略安心,最起码在朝堂之上,百姓之间,他或许在一定程度上还是个好官。

她不要徐不疾来,江晚照回京去了,关嫂和小安偶尔会来找她玩,小布却越来越闹腾。

为了逃避与崔琰同处一座城池的紧张,云暮开始全身心的沉浸在走货生意中。

春起山货冒头,偏又是农忙时候。

山货便紧俏抢手,自有批山参下手晚了没买到,云暮甚至托几个相熟的货郎用还不错的价格,替她专门去乡下收散户的小年份山参。

京中春季多嫁娶,不少人家都喜欢在嫁妆聘礼中放上一支以示尊重。但高门贵户为着体面不要小参,人参贩子嫌小的赚不了大钱不愿意收小的,恰云暮便做了这一单走量的生意,将着中等偏小的参,贩给中等人家。

倒也赚得小发了一笔财。

这段时间,云暮甚至没有见过崔琰一次。

云暮觉得自己在躲避不安、渴求陪伴和奔波生计之间找到平衡。

直到巷子口树上的绿叶彻彻底底舒展开,这波山货生意才算是告一段落。

因着生意的顺利,云暮决定让自己小小的休整一段时间。

春意融融,阳光正好,院子的里葡萄藤张除了浅黄嫩绿的芽,角落里的迎春花开的热烈。

云暮坐在窗边数银子时,正在长牙的布布侧卧在她的脚下,专心致志的啃她脚趾。

一旁小安撑着脸,愁眉苦脸,“姐姐可歇一歇吧,若是将徐家挤出雁州可怎么办?你就再也见不到徐少东家了。”

因着小安这一层关系,云暮同徐不疾的往来十分隐蔽。

小安今日便是来给云暮送信的,自打徐不疾去熟悉家中的商行不同她见面,无论到了哪里都要送一封书信,或是几样新鲜玩意儿给她。

有时夹着一页干花,有时讲一讲家中父亲多么令他困扰,也有时讲在哪里摸到了新出生的猫崽子,比布布凶的多。

云暮想起来就觉得好笑,却看的津津有味。

小安冲云暮挤眉弄眼,贼眉鼠眼小声道,“徐少东家这几日便在我家,姐姐不去看一看吗?”

云暮抿唇轻轻瞪了她一眼。

她伸手拎起布布放在腿上,指尖轻轻挠着布布的短下巴,刚要说话,就听到门外忽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那敲门声过于慌张急促,紧凑到让人无法冷静思考。

第49章 病症

云暮和小安跟着嚎啕大哭的大牛赶到关家时, 关山南脸上胳膊上的鲜血还在咕嘟嘟往外冒,粗黑的大掌变得发黄发青,络腮胡上的鲜血已结成疙疙瘩瘩的暗沉血块。

屋子中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 铁锈味的腥气熏的人几欲作呕, 关家的两个孩子正在地上吓得哭都不敢哭,只小安冲过去把他们搂在怀中。

阿娘, 爹爹, 白露……

或许是因为见过太多生死, 尽管云暮的心脏疯狂的跳动, 但思绪竟是出奇的清晰。

她是和叶姑娘学过一点点急救的,云暮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要理智、再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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