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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枕席(106)

作者:枝头小憩 阅读记录

云暮不想对徐不疾掩饰自己的情绪,可是看他的滑稽模样委实想笑,她于是微微笑着落泪,哽咽道,“她脸上也有这样一道长长的、深深的疤痕。”

云暮伸出右手,从额角开始,越过鼻梁,细细的指尖停在右侧脸颊中间那个小小的酒窝处,“如果阿娘没有那道疤痕的话,她这里应该也有一个小窝。”

“伸手。”

他再一次这样说着,轻轻拽过她的左侧衣袖,云暮依言向上摊开的素白掌心。

烛火微微跃动,黑褐色的血液顺着掌纹蜿蜒,小小的柔嫩的掌心之中,桃红色的果脯静静躺在最中间,仿佛长出来的一样。

她刚要扯扯唇角,就听徐不疾声音中透着迫切的柔软,“你的手心受过伤吗?”

紧接着,云暮大颗的眼泪啪嗒啪嗒落在了那果脯上。

徐不疾正要说什么,就见段大夫已然将那药箱挎在身上,只手中捻着一张黄色薄纸,看着云暮和徐不疾,面露赞赏,“你们做的很好,一个放了金疮药,一个土法子止血。你去按着这个方子抓药,胳膊不曾伤到筋脉,往后不会有什么大碍。”

见段大夫一副要走的模样,徐不疾略一拱手,温声道,“辛苦您从乡野义诊,还被我捉到这里替我这兄弟诊治,如何不用过饭再走?”

段大夫只笑着摆手道,“饭就不必了,可有热水,我且将这身上血水洗一洗,莫要大半夜的被人当做厉鬼才是。”

段大夫一笑,便让云暮有种奇妙的熟悉感。

“这位姑娘怎么也洗一洗吧?”

段大夫的目光落在云暮身上,云暮这才发现她的袖口,前襟蹭开了大片血迹,看着甚是瘆人。

她笑着应道,“好。”

-

崔琰确实不在雁州。

念念病了,他却不敢告诉云暮。

“国公爷不必自责,小孩子是很容易发烧的。”

章院正捻须摇头,这安国公做大事既缜密又有定力,如何遇到孩子的事便晕头转向的?

说他上心吧,小小的孩子没了娘,身边也不留大人。

说他不上心吧,哪家的男人奔驰千里,从雁州回来守着孩子的?再跑慢点孩子病都好了。

“就按照从前的方子来,只叫乳母多喝些药来喂大小姐便是。”

章院正冲着崔琰拱手,“向来是娘胎里省得弱,精心养护着,长大了同旁的孩子不会有太大差别的。”

不过看着他抱孩子的手法甚是熟稔,脸上关怀不似作伪,心底倒是有几分了解。

圣心不可违,孩子又太小没法带着,说到底就是安国公那位红粉去了,家里没个主子,此番还是恰遇到了来探望孩子的明乐公主做了主叫的他。

崔琰拧眉抿唇,一张俊脸甚是严肃,静静记着医嘱。

章院正一看便知他有许多不懂,只冲崔琰摆摆手道,“也多亏了王娘子,她都知晓的。”

彤管一直跟着站在一侧垂首,闻言也并不说什么,只是略略福身。

她出了月子没多久,便进了安国公府,因着不卖身不喂奶,晚上还要回自己家,所以阖府上下只称她娘家姓氏,呼作王娘子。

“不过这时常发烧本就不容易注意到,也不知是怎么带出来的,许是天生的体质问题,还是要多留心。”

崔琰刚要点头,便听到沉默了许久的王娘子忽然开口,

“或许是随她阿娘。”

第50章 足钏

见惯大户人家阴私, 章院正十分有眼色的留了药方,只推脱说有夜值,起身拱手离去了。

只剩崔琰静静坐在念念床头, 许是因着仍有些烧, 年年白嫩得如豆腐一般的小脸上翻着淡淡的粉,睡得极沉, 纤长浓密的眼睫鸦翅般垂下, 时不时轻轻颤抖。

“她……也常常发烧?”

崔琰近乎自虐的明知故问, 因为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何时才发现她的身子这般孱弱。

“阿云自进府便是如此, 只稍一受风十有八九要发烧,烧了也只托我从马房拿些成药丸子,有时拿不到便硬抗过去。”王娘子敛眉凝神,她看崔琰剑眉紧皱盯着大小姐的额头, 语气中便带了几分习惯性的坦诚。

这话说完后,她迟迟没有听到崔琰说话,抬头却见他

静静坐在念念床头, 神色凝重道, “十有八九?”

“是, 只不过她不愿意叫您担心, 又怕生了病做不成活,或是过了病气被挪出去再见不着您,便从来不我叫声张。”

崔琰视线从念念脸颊上移开, 落在章院正开的那方子上,微微发黄的纸上笔字迹苍劲有力,一看这笔里便能看出老太医的胸有成竹。

她跟了他那么久, 却竟过的连病都不敢瞧。

王娘子见崔琰面色不善,便讪讪止了话头, 想了想,轻声安慰道,“大小姐长的同阿云像,眼睛一模一样的干净透彻,体质也像了十成十,此番必定是平安的。”

“国公爷若是不放心,不然便请个僧侣道士,或者是有年纪的老人算一算,”前面是世家大族的说法,后面便是民间惯有的土法子,这玩意端看人信不信,倒没什么忌讳,王娘子细细想来也觉得并无不妥,便继续说了下去。

“我听阿云说,她小的时候娘胎里带着些弱症,便是找了老人家查了祟书本子,说是撞了花神,还是她阿娘亲手花了铃兰花的花样子打了足钏呢。”

崔琰许久没有应声,王娘子便以为他是不耐烦听这些神神鬼鬼的事,可当她悻悻抬头去看崔琰时,却愣住了。

略一迟疑,王娘子小心翼翼叫他,“国公爷?”

“你做主,去乡下寻个懂这些的高寿老人算一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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