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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枕席(51)

作者:枝头小憩 阅读记录

灵沙臛的味道崔琰已经记不清了,总归甜腻腻不算太好。

但是那双带了甜笑的乌溜溜的眼儿,倒是眨巴眨巴印在他脑海里。

那货郎担着担子,摇摇晃晃的走远了,只剩吆喝声还在耳边。

“定国公府。”

崔琰冲着面露询问的松烟吩咐,声音冷静清淡。

他不应该这样放纵自己沉湎在毫无意义的情绪之中,这委实是种罪孽。

“向东,去定国公府。”

松烟冲车夫道,世子……如今是国公爷了,他早说要去定国公府见一见大长公主的。

想来大长公主既是皇室宗亲,又是国公爷的亲祖母,总归要体面些。

案几上杯盏中的水摇摇晃晃波动起来,有些茶水溅在了崔琰指尖,温温的湿意蔓延。

马车向前动了起来,几步就追上了那货郎。

“阿伯,我要这个!”

“我这个比你的大些,傻瓜蛋!”

几个小孩子团团将那货郎围住,叽叽喳喳的在买点心,那场景吵闹的很,崔琰竟也定定出神看了一会。

收用她是最开始的时候,其实也只是放纵。

她在他怀中时,她长发披散时,从上向下看,头顶有小小的发旋,海藻般的长发像是有生命一般缠绕着他。

勾人。

她一向胆小,最怕响动,昨夜东坊火光冲天,厮杀阵阵的,她或许也吓着了,那定是要躲在他怀里撒娇的。

是了,她定然日夜悬心的想他。

“去珍馐坊买几样点心,顺路去别苑一趟。”崔琰听到自己说。

外面的终归粗糙,也不如小厨房的洁净。

只许她吃一块吧。

一个靠内城,一个在东边,怎么顺路?

松烟愣了下,就立刻反应过来了。

他眼珠子转了转,壮了胆笑着奉承道,“云蓝姑娘定然盼着您去的,今夜可不用空等了。”

“空等?”

“是,姑娘天天守着屋子等您的,有时一等就是一夜。”

松烟见他没有驳斥喝止,就笑眯眯继续道,“咱们底下人都说,有时候云蓝姑娘心里眼中,只有一个您。”

崔琰漫不经心的将茶杯放下,唇角微微勾起,面上带了几分得色。

马车拐弯到别苑的街口,就见一身的管家连滚带爬的跑了来,一脸惨白,对着马车便跪了下去,把头磕的砰砰直响。

松烟一见不对劲,赶紧拎了人往马车里一塞。

“国公爷,奴才罪该万死!”

那人跪在马车里,吓得连头都不敢抬起,只瑟瑟发抖着,声泪俱下道,

“蓝姨娘昨日去礼佛,一夜未归,今早……方才那含元寺的几个沙弥送了随从的尸首来,说蓝姨娘人至今还未曾找到……许是、许是坠崖了!”

第24章 失控

崔琰失控了。

他一向以按行自抑, 克己自制为傲。

府中只是丢了个奴婢,他不应该这般。

可他竟没有办法挪动半分。

周遭一切都是凝固的。

血液沸腾叫嚣,四肢僵硬到如坠冰窖, 喉头血管极快速的突突跃动。

他无法思考, 无法吩咐旁人,也无力控制自己的身体。

日头偏向晌午, 尚不算灼人, 街头人来人往, 正是繁华时候。

恰有郎君牵着年轻妇人, 领着孩童正从马车边上经过,正执手亲密谈笑,一派温馨。

崔琰却只能面无表情,双眸直勾勾盯着那管事。

他看见那一张白胖圆脸上, 豆大的汗珠子滚落到颤抖的嘴唇中。

但他听不明白这管事在说什么。

那管事的声音难听得很。

说出的话偏生就如同一颗颗钉子,硬生生的往脑海中楔,刺得他耳膜血淋淋的疼。

含元寺是怎么回事?

坠崖又是什么?

她应该在屋子里, 乖乖的绽出嘴角的小窝, 一脸期待的等着他, 或是一脸羞恼端一盏冬花百合饮给他。

不应同坠崖这件事有什么纠缠。

不可能!

定是有人在说谎推诿欺瞒他!

身形一晃, 一把推开来搀扶自己的松烟,崔琰翻身下车。

“叮——”

寒光闪烁,街边一阵惊呼声。

腰间佩剑嗡鸣震颤, 金戈声响,马车辔头断裂散开,他踉跄着上马。

“世子——”

若非皇族, 在内城策马是犯忌讳的!

松烟一跺脚,咬牙几下解开另一匹马的辔头, 拎了那管事往身前一放,冲着那早已不见的身影纵马追去。

别苑在东边内城,含元寺在城西郊外。

隔着一百六十个闾里,十二到城门,八条街道。

十几里的路,策马疾驰而过,竟只要一刻钟多一点点。

西山上的一座孤寺,纵然百姓常来添香油钱,也算不得多么富丽堂皇。

没有玉佛寺的金身佛,只有一尊泥塑菩萨建得极高,矗立在西山,俯瞰着芸芸众生。

变乱那夜虽是宵禁之后,但也未免有百姓横遭波及,因而含元寺如今十分寥落。

崔琰失魂落魄踏入寺门时,沙弥们正念着经超度亡魂。

平日沉稳的脚步变得虚浮,官袍已被汗水泅湿,紫袍沉得发乌。

他极快的打眼扫过一遍,竟紧张的浑身僵硬到直打摆子。

经幡上没有云蓝的名字。

崔琰松了口气,冰冷的血液重新回到了心脏和指尖。

是了,寺里的沙弥僧侣又不是刑名师爷,他们哪里懂得断案子?

半个实打实的证据都拿不出来,她只是走丢了而已。

只要他安排人手细细寻,总归是能寻到她的下落,对,要快一点,不然她害怕了,又要撒娇闹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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