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又在找替身(177)

月楼心脏猛地一跳，她似乎见过这样的五官，在……

在当初兵临城下的，龙元军队中。

“殿下！快看！”

月楼仰头望去，远处的宫殿着火了，浓浓的黑烟一直窜上了天际，隐约从那边传来几声尖叫。

那是承天殿的方向！

一瞬间月楼什么都顾不得了，她甚至忘记了身旁的侍女和马车，拔腿就向承天殿的方向跑去，身后的侍女见状，也急急地跟上她，幸好这里离承天殿不远按，她们很快到了承天殿外。

承天殿外，倒着更多宫人和龙元的士兵，月楼正要进门，猝不及防地被一具倒在地上的“尸体”抓住了脚，她低头一看，是一个小楼的侍女，虽然月楼不记得她的名字，但非常眼熟。

她立刻把侍女从尸体堆里拖出来，问：“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先生在哪？”

侍女气息奄奄，用微弱的声音道：“殿下……别进去……”

月楼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只听她说：“今早您离开后，奴婢和大人返回承天殿，可突然有一群士兵闯进来……”她的语气突然激动，“平陵世子！是平陵世子，是封月平！殿下，他叛国通敌，带来了龙元军，他想，他想……”

“……他想弑神！”

月楼瞪大了眼睛，一时没法消化她所说的一切，她道：“可是，先生是神啊……神怎么会被轻易杀死？”

神合该是超脱凡俗的存在，不死不灭，怎么可能被人类轻易杀死？

侍女只是摇头，似乎见到了什么令人惊恐的事情，月楼见状不再多说，只是问：“先生呢？先生在承天殿对不对？”

“……别去！”侍女道，“里面好多龙元人，还有、还有……”

月楼管不了那么多，她见她伤得很重，便把她交给了自己身后匆匆赶来的侍女，踏入了承天殿。

她方一踏入承天殿，便闻到里面满是血的味道。

那种浓郁的血腥味压倒了一切，甚至盖过了硝烟和泥土的味道，充斥着人鼻腔，令人作呕。

承天殿里，林立着密密麻麻的龙元军，月楼没有心思躲避，闷头冲了进去，她很快就被发现，龙元军大叫着要抓住她，但月楼视而不见，只一心往大殿跑，终于，面前的龙元军越来越多，小山一样的铠甲挡住了去路。

月楼微微停住了脚步，用神力拔出了其中一人的佩刀，眼眨也不眨捅穿了面前的盔甲和胸膛，鲜血像流水一样喷涌而出，溅上了她的脸，月楼眨了眨眼，感觉到有一抹湿淋淋的温热从睫毛往下落，掉进眼珠里。

知觉仿佛远离她的身体，她握着长刀，麻木地挥砍着，硬生生在人群之中杀出了一条路，大殿近在眼前，只差一条长长的向上的阶梯。

身后的龙元军不知为何停住了涌向她的脚步，月楼踏上台阶，心里想着先生就在里面，于是一边步入台阶一边用衣袖用力地擦干了脸上温热的鲜血，可是湿润的感觉却好似擦不干净。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摊开手。

……下雪了。

雪粒纷纷扬扬，落在她的脸颊，掌心和肩头。

下雪了！怎么会下雪？！神在这里，怎么会下雪？！

月楼疯了一般跑进正殿，只见大殿之中，神像之前，封月平握着一把黑色的长剑，他还维持着扬手把剑刺进去的动作，而剑的另一端……

像一只被钉在巨大神像上的蝴蝶，祂缓缓抬起了眼帘，与月楼对上了视线。

祂缓慢地笑了一下，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地拉长了，月楼看到祂动了动唇，说了什么，但月楼没有听到声音。

紧接着，祂的身形化为烟雾，彻底消散了。

“……不，等等，不要！！！！”月楼的声音几乎是嚎啕了，她像一只失去了保护的幼兽，但眼前除了巨大的神像什么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只不过是……她只不过是离开了一会儿！她都错过了什么？

只是这么一会儿，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变得陌生得让人害怕。

世间的一切都在短短的出神后颠倒，速度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那一瞬间的荒唐感甚至压倒了痛苦，像是下一刻神就会从神像后面走出来，笑着说这只是一个玩笑，因为她没有向祂告别，祂要吓一吓她。

封月平怒喝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把她抓起来！”

月楼抬起头，像是入了魔一般盯着封月平，她挥起剑，麻木地砍向包围住自己的龙元军，鲜血溅上了神像，她本来不想在神像面前见血的。

温热的血像雨一样兜头浇了月楼一身，尸体越积越多，月楼却丝毫不觉得疲惫，她死死地盯着封月平，心里头只有一个想法：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她踏着如山的尸骨往前走，终于走到了封月平的面前。

她看到封月平也举起了黑色的长剑，两张相似的狰狞的面庞对在了一处，他们同时拔剑，往下狠狠地刺了下去！

“叮！”“噗嗤……”

两声不太一样的声音也撞在了一起。月楼的剑像是刺在了石头上，封月平的剑却顺利地穿透了月楼的身体。

剧烈的疼痛穿过了月楼的身体，一瞬间她甚至有点恍惚：似乎已经很久没那么痛过了。

她眨了眨眼，倒了下去，心里想的却是：先生也这样痛吗？

意识的最后，她隐约听到了兰贵妃的声音，那个总是伪装得很温柔的女人，声音里是盖不住的野心勃勃。她终于不再掩饰，从幕后站到了台前。

她说：“平陵世子大逆不道，竟犯下弑神这样的滔天罪孽！来人，快来人！把他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