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岁(63)
一次抽一包,是个狠人。
正当迟岁弯腰仔细观察时,领导的嗓门划破死一般的寂静:“迟岁,你在干什么?!”
迟岁吓得浑身一哆嗦,条件反射地直起身。
“昨天才罚你写的检讨,今天又不长记性,还敢在学校吸烟!”
“不是我……”
领导严厉地说:“那你告诉我,地上的是什么?”
“不是我的。”
“不是什么不是,谁不知道你经常吸烟?”
迟岁还想解释,可人证物证俱在,领导坚信烟头的主人就是迟岁,对他批评教育了一番,以他屡教不改为罪名,又罚了三千字检讨。
迟岁那叫一个冤枉,昨晚刚熬夜写的两千字检讨,火气正大着呢,今天又来了三千字。
就这样,迟岁顶着一肚子火坐到江肆年旁边,然后“啪”地把文具盒撂到桌上,动作饱含怨恨。
江肆年问:“怎么了,小朋友,火气这么大?”
迟岁刚要开口,就见周俐走上讲台,宣布:“鉴于某些同学的违纪行为,今天的大课间占用大家一会,学校安排他们在广播室念检讨。”
提到“某些同学”时,周俐特地看了眼迟岁。
迟岁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她在说自己。
果不其然,下一秒,周俐就走到迟岁座位旁边,问:“迟岁,检讨写好了没?”
“写了。”指的是昨天的检讨。
“昨天的两千字和今天的三千字都写好了?”
“今天的没写。”迟岁如实回答,“不用写,我知道该怎么说。”
“你别乱来就行。”周俐警告。
喻澄志一脸懵逼:“兄弟,你犯什么事了?”
没等迟岁回答,周俐就替他说:“今早,迟岁同学由于旷课在校园内吸烟,并且随地乱丢烟头,严重影响了校规校绩。校方给予他记过处分,并罚写三千字检讨。”
说着,周俐突然增加音量:“而且,最令我震惊的是,地上足足有十五根烟头,十五根!”
班级一片唏嘘。
喻澄志冲迟岁竖了个大拇指:“兄弟,十五根啊,不愧是你。”
迟岁:“下一秒你就要完蛋。”
“其实那些烟不是我丢的。”迟岁试图解释,“我只是路过,刚好被领导看见了,就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顿骂。”
“别说了,我都懂。”喻澄志拍了拍他的肩。
你懂个屁。
看来这十五根烟的罪名是摆脱不掉了,迟岁放弃狡辩。
江肆年却深思几秒,一反常态地问:“烟是什么牌子的?”
“金皖。”
江肆年像是想起了什么:“你在哪看见的?”
“学校后院,绿荫小道的椅子边。”
“是不是每根都剩的特别短?”
“对,你怎么知道?”迟岁狐疑地望着江肆年。
这些细节他可没跟别人说过。
“这就对了。”江肆年一拍手,“那十五根烟是我丢的。”
迟岁:“?”
“当时没注意烟头快吸完了,差点烧到手。”
迟岁眼神充斥着不善:“原来你就是把我害的这么惨的幕后真凶。”
那个让他恨了一上午的罪魁祸首,居然就是他亲爱的同桌。
“我就说怎么这么巧,连烟头的数量都……哎,同桌,别打脸,别打脸!”
教室内,久久回荡着江肆年的哀嚎。
……
第二节下课,迟岁被周俐像押犯人一样押进了广播室。
临走前,他时不时回过头来,愤恨地望向江肆年,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这次迟岁没有擅自篡改检讨,而是毕恭毕敬地重复着周俐教他的客套话。检讨的内容大概就是他身为高中生,不应该在校园内吸烟,更不应该明知故犯,浪费了老师的一片苦心。
而江肆年刚挨完打,老实了许多,在座位上坐得十分端正。
真是不打不老实。
周俐满意地表扬他:“别讲话了,看看江肆年怎么坐的,再看看你们!”
迟岁顿时感觉,他迟早有一天会控制不住自己把同桌打死。
在老师面前装的倒挺人模狗样。
迟岁越想越气,趁着周俐在台上训话,伸出藏在桌下的腿,踹了江肆年一脚。
“哎——”江肆年被踹得板凳一偏,差点连人带椅摔倒。
周俐显然不满:“江肆年,刚夸完你,你鬼叫什么?”
“我同桌踹我。”江肆年指着迟岁告状。
迟岁万万没想到江肆年会直接报出自己的名字,立马坐正。
“踹什么啊,人家坐得好好的。”周俐难得没有偏心一把,认为是江肆年在无中生有。
江肆年有苦说不出,只得默默捂着受伤的腰部,把疼痛内化于心。
气归气,迟岁还是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又开始抽烟了?”
“今早烟瘾上来了,糖吃完了,就顺手抽了一点。”
你那叫一点吗?
“我都担心你会抽死。”迟岁脑补着江肆年会不会有一天因为吸烟过度而亡。
“你对我的关心我收到了,目前还健在。”江肆年冲迟岁比了个心,眼里含着笑意。
“你死的那天,记得喊我去吃席。”
“一言为定。”江肆年突发奇想:“我要是死了,你会哭吗?”
“会。”
江肆年刚被感动,又听身旁人说:“只不过是喜极而泣。”
“……”
他就知道。
狗嘴吐不出象牙。
“先说好,你可不许在我前面死,谁先反悔谁是狗。”江肆年伸出小拇指,示意对方拉勾。
尽管这个行为十分幼稚,迟岁还是配合地伸出小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