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弯了？我还没掰呢！(140)

郁时南有时候睡不着也会赌气地埋怨。

这段友谊的变质，霍周的原因必定占比很重。

论谁被这样悉心照料不会东西啊？

人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

“霍同学。”郁时南叫住他。

“怎么。”霍周回过头。

“我的比赛……”郁时南眼角还沾着点红，“你要来看看吗？”

霍周思考几秒：“有票？”

郁时南摇摇头。

霍周一脸“那你问什么”的表情。

“不用票也可以来的。”郁时南犹豫着开口，“每位选手，都能携带一名……”

“一名什么。”

“家属。”

霍周脑子转得再快眼下也没能搭上话。

“你要是来，就在入场登记表上填‘郁时南的哥哥’好了，不会细查。”

良久后，霍周才应下一句：“好。”

寂静的长廊里，徒留行李箱滚轮在地板上滚动的骨碌声。

在霍周的背影消失拐角处后，郁时南才收回视线，回到了房间内。

好歹不是终点，还有再见面的理由。

霍周用指腹大力摩挲过行李箱杆。

***

北城雨期结束后，整座城市又迎来寒潮，温度骤降，路边隔夜的积水都能凝结出碎冰碴，四处蔓延的冷空气令人神清气爽。

霍周到达体育训练中心后已经是晚上八点半。

“哟，霍队。”有人远远便在入口处看见他，一副新奇的模样顿住脚步，“我没看错吧？是今年大锦赛断层破纪录、联赛五大站守擂成功五次的那个霍队吗？”

“瞎啊。”霍周把书包丢进他怀里。

“你他妈是真牛逼，刚解除禁赛的限制就重新杀回来了，天天在新闻上看到你的身影。”那人搭上他的肩膀，“走吧，黄指导还在等你。”

黄指导。

游泳国家队的总教练。

也是当年霍周在国家队时的主教练。

可以说是一手把霍周提拔起来，又亲眼目睹霍周陨落的历史见证人。

霍周把行李推给他：“我跟谁住一屋？”

“当然是小爷我啊。”他嘿嘿的笑。

“你少逼逼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霍周说，“赶紧滚蛋，别逼我抽你。”

“得嘞，准保把床位给你收拾得干干净净，老大。”

霍周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继而转身去到二楼，刚抬起胳膊要敲开黄指导办公室的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怒喝

——“最黄金的时期在这里谈恋爱，怪不得最近水平下降这么严重，下周队内比拼，你跟那女孩谁成绩差谁等着滚蛋！”

霍周一顿，旋即敲开门：“黄指导？”

里面的怒喝声这才停下，转而换上副压着火气的声线：“进来。”

“哎。”霍周乖乖应着。

“你先回去吧。”黄指导摆摆手。

“好的。”那人被训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眼下终于得到解救，顿时冲霍周投来个讪笑的眼神。

霍周点头示意。

“有什么想说的吗。”黄指导敲敲桌子。

“那不是每个月都上交反省报告吗。”霍周一副诚恳认错的模样，“想说的都在里面，以后绝对控制情绪，保证不再犯。”

“还冲不冲动。”黄指导说。

“不冲动不冲动。”霍周双手交迭，温顺地放在身前，“属实重新做人了。”

“谈恋爱没。”黄指导看他。

话题转变过于突然，霍周梗了一下。

黄指导微眯起眼，不紧不慢地靠在皮质座椅上，敏锐地分析着他的微表情。

“没有。”霍周否认，“况且我就算谈也不可能找队里的姑娘，这不祸害人家前途吗，黄指咱这规矩真该改改，毕竟大家都很年轻，看对眼也挺正常。”

“……你少给我动这些歪心思。”黄指导冷笑，“你前面那个原先400米能游进3'45'以内，现在都退步到3'55'了，就是因为谈恋爱，国家队什么规矩还要我提醒你吗？拿不到世界冠军也敢动恋爱的念头？”

霍周连连应着，识相地没再吭声。

“你要是谈恋爱也给我滚蛋。”黄指导从牙缝里往外挤字。

“这种事您就放心吧。”霍周说。

“我看了你大锦赛的成绩。”黄指导这才放过他，“还不错，发挥稳定。”

“今年大运会的举办地点在蒙彼利埃，你的训练计划去年就定下来了，明天正式开始训练，重心放在八月份的世锦赛上，拿到前三直通奥运，组里都对你抱有很高的期望，你自己争点气。”

霍周听完沉默了很长时间，良久后，一笑：“都这么有信心我能回国家队啊？”

“事实不是都摆在眼前了。”黄指导语气淡淡。

霍周于是就笑起来：“保证不辜负组织期待。”

“行了，赶紧回房间休息。”黄指导摆摆手，“明天的训练任务繁重，别熬夜。”

“收到。”霍周语调轻快。

相较于省队，国家队的集训看管更加严格，娱乐活动更少。

甚至于宿舍与宿舍之间不允许互相串门，电脑手机等娱乐产品也只有特定的时间会下发，以至于霍周练了一星期，也就在上厕所的时候偶遇过陈青矾——长距离和短距离的训练场地不在一处。

集训集训。

跟他妈进牢子没什么区别。

霍周整天累得跟瘫烂泥一样，拿到手机也没心思去玩。

毕竟这会郁时南应该也在紧张地筹备比赛，他不想去打扰。

黄指为此感到十分欣慰。

因为他现在能笃定霍周确实没谈恋爱——谁家热恋期的小情侣能忍住这么长时间不碰手机去联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