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失忆病美人和前任协议结婚后(93)

作者: 琉璃雨 阅读记录

用色大刀阔斧,但在对山鬼的脸进行刻画时又格外细腻。

线条细如发丝。

“好特别。”沈怀珵捂着嘴轻声说。

他转而看清右下角落款处画家的名字,大惊失色:“是叶老师的……”

忽然从屋子深处走出一个人,那人的脚步声和他们都不同,轻飘飘的,仿佛踩在棉花上。

叶翁背着手,一身长棉衫,脚穿布鞋。

他的胡子已经蓄到胸前,花白色,随着步伐晃动。

沈怀珵转身,看到老人家仙风道骨,对着他俯身鞠了一躬。

“叶老师。”

叶翁凝眸:“你是哪里来的后生?”

随后,他又和庄弗槿对视了一眼。

道:“那位我认识,大约十年前片场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叶翁能记庄弗槿这么久。

庄弗槿垂手恭敬地说:“我们是受了刘导的指点来的。”

叶翁捋了捋胡子:“哼,他?”

语气里似有轻蔑。

转身又往里屋走回去,说:“那我大概知道你们的来意了。”

他态度不冷不热,又或者是不欢迎这两位不速之客。

沈怀珵从庄弗槿手里拿过画板,步伐轻轻地追上去。

“叶老师,我一直很仰慕您。这几幅画,灵感的来源就是您之前的作品。”

叶翁推门进了一间茶室,在一条扁凳上坐了。

用手抚平长衫上的褶后才说:“我的作品……”

他的声音很古旧,陷入回忆里,“我什么时候的作品了。”

叶翁拿过桌子上的烟叶,用手慢慢地卷进一张纸里。

“在A大上学时。”沈怀珵回答。

他的眼睛里没有杂质,叶翁用浑浊的视线盯了他一会儿。

叹息了一声:“后生,我好像认识你,绘画大赛的决赛入围名单,里头是不是有你?”

90狐仙

叶翁眯起眼睛抽着自己卷的烟。

土烟,味道更辣也更烈,沈怀珵在一片烟雾里点头:“是我,叶老师。”

叶翁的指节叩了叩桌子:“你说的画给我看一下。”

沈怀珵打开画板,抽出三幅画,铺展在叶翁面前。

叶翁把烟掐了,扔进垃圾桶里。

“有点意思,”他说,“像我年轻时候的风格。”

沈怀珵的画里灵气奔涌,仿佛永不枯竭的泉水。

但和叶翁也有点不同,叶翁看出来了,沈怀珵的画很平和,没有自己旁逸斜出的诡气。

“绘画大赛邀请过我作评委,但我没去。你决赛需要的作品画完了吗?”

“快画好了。”

“改天拿来我看看。”

叶翁很久没有认识新的人,他固步自封在这条狭窄的巷子,举办没有人来的画展,自娱自乐。

今晚的小孩挺对他的胃口。

但沈怀珵是刘先洛介绍来的。

他虽然避世,但对外头的新闻也不是全然不知。

比如说沈怀珵和庄弗槿结婚了,沈怀珵还是一个陷入整容风波的污点艺人。

这两个外间的红人,此刻站在叶翁的小屋里,丝毫没有骄矜,静静地垂首,听他讲话。

“回去吧。”叶翁看上去有些疲惫,“我这个老朽要关灯睡觉了。”

他一直不询问二人的来意,也许是在逃避。

逃避依然让他心灰意冷多年的演艺圈。

庄弗槿一直立在门边默默看着,叶翁下了逐客令之后,他上前几步,把一本装订好的《狐仙》剧本双手递了上去。

封面上的白狐栩栩如生。

那是沈怀珵百无聊赖时随手涂鸦之作。

叶翁原本厌倦的眼神在看到那只狐貍之后微微发亮。

“这是又请我当艺术总监?”他的手指又从桌子上拈起一根烟卷,“十几年不做了,我现在弄不了这个。”

话虽如此说着,可叶翁翻开了本子,视线停留在其中密密麻麻的文字里。

庄弗槿开口:“叶老,我是请您出山做总导演。”

叶翁的视线停顿了。

细看之下,夹着烟的手指在轻轻发颤。

导演,握有调度剧组一切人员的权力。

从来没有人对叶翁许诺过这个职位。

须发花白的叶翁朝两位年轻人摆了摆手,嘴唇紧闭,什么也不说。

他和刘先洛明明是一样的年纪,可精神气差了太多。

叶翁的形容举止过度地苍老,被时间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庄弗槿对他俯了俯身子,拉着沈怀珵退出了画廊。

门外的天已经黑透,无星无月。

沈怀珵还在状况外,扯住庄弗槿的袖子问:“要请他拍《狐仙》?”

“叶老挺喜欢你的。”

围巾包裹着沈怀珵的脖子,衬得他玉白的脸又小又尖。

他歪头看着男人:“可是叶老师只答应帮我看画。”

“那就等你画好了,过几天,我们再来一趟。”

石板铺成的路,地面高低不平,庄弗槿时不时扶一下身边小孩的胳膊。

他们的影子晃动缠绕,叶翁的上半身探出窗户,望着两人的背影,直至都消失在小巷尽头。

91每年的春分是他的生日

入围全国绘画大赛决赛的十位选手共要提交两幅作品。

一幅在决赛日之前的半个月完成,决赛日当天交给评委组,另一幅则需要选手们统一在封闭考场中创作。

创作时间两小时,由评委当场打分。

两幅画综合评分最高者为冠军。

很巧的是,决赛那天也会是春分。

婚房的庭院里玉兰发出了无数白嫩的花苞,迎春开得灿烂。

沈怀珵最近每天都在小湖旁支起画架,金色的阳光照在他的侧脸,等到太阳燃尽最后一抹余晖,金鱼围在岸边乞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