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美人泪(重生)(158)
晞婵不觉大惊,让王大哥一人留下,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一人怎敌千军万马?
温达更是个骁勇善战的,平昔不过是隐藏实力罢了。
她不走。王守信道:“有何惧!能与我王守信一战的,仅有李覃那厮,他温达最多算个毛毛雨。”
说着,不顾晞婵阻拦,已然冲向对面的万马奔腾。
“妹妹别辜负了大哥好意!”
晞婵又愧又急,眼见王守信已杀向马上的温达,只得含泪转身飞跑。她很清楚,便是自己自愿让温达拿去,他也不会放过在场的任何一人。
无论如何,都是死局。
她只能往前跑,什么也不想地往前跑。
那五人分别挡去了五队追上来的温军,只余晞婵一人在雪地踉跄蹒跚。
渐渐入夜,寒风似刀。
她气喘吁吁地顿住,只见前面白茫茫的一片,已然出林,没有可以掩护身形的草木。
若继续往前去,根本无处躲藏。
她毫不犹豫地转去另一边,向着隐没在林间小道边,破败的屋舍跑去。
即便入夜很难视物,她走近还是看出这屋舍的形景。
梁倒屋颓,茅草被寒风呼呼吹着,荒凉寂静,阴森可怖。
破败的窗牖闷声作响。
一丛远东自上面垂落,悬在窗前,慢慢飘荡。一片檐上雪花飘落在晞婵眉间,俄而吹下愈多,飞快覆白了她的鬓发。
晞婵没再犹豫,进去抱膝藏在窗下,片刻不敢睁眼。
悬在窗前的远东恰好遮住了她的身影。
思及王大哥,还有外面连夜紧追不舍的温达军,晞婵惊魂未定,鬓发也凌乱,不禁悄悄无声地惧极而流泪。
若是被温达捉去,一定将她折磨死。
然而下一瞬。
她眼前忽然火光大亮。
那道男声再次响起:“晞婵,你自己出来,还是我进去拿你?”
美人泪
本就摇摇欲坠的屋门被人踹开,两排士兵举着火把入内列站。
温达信步走进,袍角沾着几滴鲜血。
看见缩在窗下的柔弱身影,他弯唇讥笑一声,狭眸泛着星点冷光,而后阔步走去,猛将那张花容失色的小脸抬起。
晞婵一惊,视线突然撞进一双阴鸷黑眸。
男子二十四五的年纪,身形高大,模样英俊,只那瞳孔中闪动着极为明显想弄死她的神色。
温达看了看她,手指修长又冰凉,拭去那滴泪。
晞婵却只觉得可怕。
他面无表情道:“今年是何年纪?”
晞婵低了头,几不可闻地颤声问了句:“王大哥呢?”
“我问你什么年纪。”他冷然道,捏得她下颌生疼。
不得已,晞婵只得回他:“十五......”
温达似觉满意,挑了挑眉,挥手命人留下一火把,皆退出外面守卫,未得令,入内者斩。
他垂眸睨着掌上托的那张桃花面,寒声道:“很好,及笄了,站起来,我看看。”
晞婵觉出不对,这边又不被火把照住,昏暗朦胧。她意识到什么,顿时浑身发抖,一言不发缩在那儿,并不动。
末了,她苍白地说了句:“我没有指使徐昴......”
话未说完,温达猝然将她提起,掐住脖颈,眉头紧锁,显然发怒,嗓音沉狠,阴冷的气息落在她耳边:“想死?”
他根本不信。
晞婵咳着,泪掉在他手背上,滑落。
温达默然半晌,似是烦躁,松开她,晞婵双腿发麻欲往下滑,被他揽腰压在墙上。窗子发出哐当一声响。
“你放开我。”她低低泣不成声。
温达冷笑,视若无睹地道:“我父亲死时,你才多大?那时便会勾引男人,为你杀人放火,你说,该怎么还?”
“是我折磨你,还是你做我孩子的母亲,从此以后待在我身边赎罪?”
说这话时,他一直看着她,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晞婵心凉了大半。
温达正值英年,并未娶妻,他哪里有孩子?
不消她多想,果然温达欺身压下。晞婵偏开头,急去推他:“温达,你别动我,我真的没有害死你父亲......”
寒夜寂静,破败的屋舍里仿佛牢笼。
温达去扯她衣领,埋首讥讽:“怎么?你不是很会勾引男人吗?晞婵,你以为自己配做我孩子的母亲?血海深仇,就这么杀了你,怎敌先父活活被虐打致死?”
“完事后,随我到交州,把避子汤喝了。”
晞婵趁他不备,从鬓发间拔下一根簪子,狠命插在他胸膛。
到底没伤到早有防备的温达。
他夺过簪子,扔了,弯身扛起她便往外走去,因被此举触怒,厉声下令:“收军,不惑驿过夜!”
......
徐昴赶到不惑山下,恰与裴度一行人撞了个正着。
两军盘旋,裴度勒住缰绳,先问:“徐昴?你那边可有找到惊惊?”
徐昴心里急,面上也不显,深思一番,不急不缓地开口。
“并没。”
裴度也不耽误,领着随他先行的五百人马便要去别处找,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兵荒马乱,嘶鸣惊鸟。
裴度皱眉回头,竟是徐昴挥刀杀了他麾下一人。
“徐昴,你这是何意?!”
徐昴挑眉,脸上写满不以为意:“裴大人说笑了,我能有何意?不过是以其人之道换其人之身罢了。找惊惊的事,不劳裴大人,我徐昴自会翻遍不惑山。”
裴度帐下将领怒声大骂。
五百先行兵,怎抵挡他三千军马?寡不敌众,只怕全军覆没。
裴度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暗骂其蠢,语调几乎稳不住:“徐昴!现在找到惊惊要紧,有什么事,找到了人再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