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攻,魔尊受(178)
朔望神色复杂抿唇,终是温和微笑,耐下性子与自己这智商蓦然倒退成三岁小孩的师弟灌输常识:“你这个呢,是伤口,你不管它,它非但不会自愈,还有可能恶化!”
言罢,双掌在下巴托出一朵花儿,还歪头一笑:“懂了吗?陌小朋友。”
陌归尘迷惘摇头,执拗道:“不是这样的,它应该一夜消失的。”
他总觉十三师兄的话不合常理,他非常确定,这世间必然存在一个地方,无论他受了多严重的伤,那些伤,都能一夕之间消失。
这才是符合常态的。
林岁愉顺应附和:“啊对对对!没错,就该一夜愈合!”
“对什么对,师姐你别——”朔望话音戛然而止,二师姐一巴掌呼来他手臂,连拖带拽把他扯走,压低声音,“呆子!你别搁这刺激他才是,去拿药给他敷一下腿就好。”
“你呢?”
“我去研究下治脑疾的药方。”
“……”
浑然不知情的陌归尘还木讷坐在原地,他还盯着伤口发呆,思来想去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还不自愈?
为什么呢?
*
翌日,陌归尘照旧泡在藏书阁。
足足一个月,总算将阁内藏经书册翻遍,青年最后拿起一块玉简,哪怕玉简有提醒,此种阵法,会带来未可知的副作用,还是喜不胜收攥住玉简,眉欢眼笑离开。
他寻了片宽敞无人的空地。
玉简有言,书写咒语不可用普通的笔,需得用特殊灵器,陌归尘不假思索摸上自己的尾巴。
九尾族的尾巴可化作法器。
他闭目,狠心一掰,生生断下一根尾巴,指缝染上血水,陌归尘却视若无睹,单手撑在地上,照着玉简抄写咒语。
咒语才抄几页,陌归尘盯着玉简上的提示,呆愣一下,名字?
他搜肠刮肚半天,也思索无果,唯有暂且搁置,跑去找师姐。
妙药峰药阁,陌归尘推门而进:“师姐,我是不是还有其他名字?”
林岁愉正在埋首钻研药方,被大汗淋漓的师弟吓了一跳,吐气道:“你不一直都叫陌归尘么?没有字,也没有小名。”
陌归尘摇头,万分笃定:“不,我一定还有两个名,一个本名,一个小名。”
林岁愉无言以对:“……”
林岁愉扶额:“那你说说你小名?”
陌归尘瞥向桌面玉瓶:“是迭词。”
林岁愉迭起方子:“你倒是说唤什么呀。”
陌归尘:“我……我不记得了。”
林岁愉:“那本名呢?”
陌归尘视线停在瓶中青涩的栀子花花枝:“我……也不记得了。”
林岁愉揉揉眉心,还是耐着性子搭上师弟肩膀,连哄带推把人带回落霞峰:“这样,你先去歇一会儿,师姐呢,已经把药方研究出来了,等你师兄熬完药就给你送去,听话,乖哈。”
弟子所,寝间。
看着师弟躺到榻,林岁愉才转身。
榻上的青年,没有老实睡下,待师姐离开后,他翻身下床,回到先前的地儿,空出名字那句咒语,继续写余下的咒语。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要执着这个法阵,只知待阵成后,答案便会如愿到来。
陌归尘迫切要揭晓答案。
奈何咒语太长。
怎么都写不完……写不完……
笔墨耗完一次又一次,尾巴也折损一根又一根,摸上最后一根尾巴时,陌归尘已经没有力气了,他摇摇晃晃,眼前视野也随之忽明忽暗。
啪嗒一下,是有什么东西打落他掌背,冰冰凉凉。
一滴,两滴,三滴……
偌大的空地,倒下一只猫,九条尾巴,断得只剩下一根,雪白的毛色染上斑驳污秽,气若游丝躺在暗红黏稠的血红符文里的。
它虚弱掀动一下眼皮。
不……不要……
天公不作美,那日的仙门,天空无端降落好大一场雨,噼里啪啦地穿林打叶,滂沱洗刷整个大地,将所到之处冲得空荡荡。
冲刷得一干二净。
*
不知多久后,雨过天晴,波光粼粼的湖边,站着名墨发青年。
烈日当空,阳光灼来肌肤,叫他很是不适,连忙披上件黑袍,浑身裹得严实,只露出双眼眸,迷茫环顾四周。
他不知自己是谁。
亦不知自己为何在此。
低头环顾自己的双手,竟是枯如老树般可怕,青年怔忡顿顿,抬眸时,眼前不知何时泛起光怪陆离的泡影,与白茫茫的雾霭萦绕交织,形成道如梦似幻的圆形拱门。
再回神时,他方醒觉场景早已变幻。
自己站在一座山峰脚下。
那峰,漫山遍野的栀子花,开得正盛。
他踏上上山的小路,一直往深处走,来到幽径的尽头,拐角处有一截毫无灵气的枯藕,正伶仃躺在青提藤架下,边上还撒落几颗粽子糖。
好不可怜的模样。
黑袍青年静默无言站在原地,望向那截枯藕,看了一天一夜,最终还是走过去,从袖口翻出方绢帕,盖上那截枯藕。
忽而,山下传来骚动。
整个场景都虚幻不已,瞧得不真切,恍若梦境那般,浮浮沉沉,缥缈不定,黑袍青年只能循着动静来到一处殿宇。
他看到空荡大殿有一对男女。
姑娘跪在男子身前落泪:“师尊,弟子求您走吧,再不走怕是也活不成了,天谴降下的业火可不是闹着玩的。”
火势滔天,浓浓大烟滚滚而来,男子面容沧桑,神情悲戚抱在桌角:“不走,为师不走,月儿你自己走,快走!”
“师尊不走,弟子也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