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37)

在陆司南的心中，家人、朋友，甚至毫不相关的陌生人，排位似乎都会比秋雯更高一些。

照陆司南的逻辑，秋雯被送医院那晚，殷思琪和沈煜统统都是他们这段失败感情，波及牵连的受害者。

连被波及的人都能得到陆司南的考虑，她作为当事人，却得不到一个正面的清醒状态下的解释和道歉。

「白天很忙，晚上再说吧。」

秋雯不想耽误白天的行程，也不想因为这诈尸一般的消息影响了心情。

【我不知道你在逃避什么，现在说不可以吗？】

【我家并不是在逼你，是在征求你家的意见，我为之前莽撞道歉。】

……

秋雯瞥了一眼手机上，陆司南一条就一条的消息，只看了一头一尾，她便深吸了口气发了条语音回去：

“我不是围着你一个人转，我也有我自己的工作、家人要顾。”

语音发过去后，便不再又回应。

秋雯无暇顾及，感情很重要，但对于今天来说，转正的述职报告才是头等大事，这关乎了是毕业即就业，还是毕业即失业。

传媒出身的秋雯，在一家做创意文案的公司做文案策划实习，大多是一些广告软文的撰写。

顶头上司肖娅，是一名雷厉风行的女性，算是秋雯同门师姐，秋雯导师的得意门生。

“方老师，最近怎么样？”

秋雯到达会议室的时候，还没有人，等她将述职演示文稿拷贝好后，肖娅踩着恨天高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肖总监。”秋雯打了招呼才回答问题：“老样子，方老师少女心依旧。”

肖娅笑着点了点头：“你呢？准备得怎么样？”

“尽力准备了。”秋雯老实答，但其实心里没什么底，她状态并不算好，强撑罢了。

演示文稿也是这几天，自己情绪间歇期赶出来的。

好在今天述职答辩的人，大多都是文案组的新人编辑，秋雯都熟悉、

她平日的绩效等级评分都名列前茅，即便演讲的时候有些磕巴，语速过快，但述职答辩算是有惊无险地通过了。

“来请假？方老师接新项目了？”

按理说，通过了述职答辩，秋雯就已经算是公司的正式员工，不能像之前实习那样随意请假。

但几乎是在她蹑手蹑脚进肖娅办公室的时候，便被肖娅戳中了请假的心事，肚子装的话术统统化为乌有。

“嗯...电竞项目的现场媒体展示。”

秋雯老实地答，递过去了一张假条，肖娅头都没抬，甚至没仔细看字条上的内容，便给批了。

“论文答辩是在这个月中旬？”肖娅的笔落在纸上停顿片刻，得到秋雯点头的肯定答复又接着问：

“ATZ公司月底的那个Miracle卡牌比赛？”

秋雯对于肖娅如此清楚自己行程感到诧异：“是的，总监怎么知道？”

“那你就忙完，拿到毕业证再来公司吧，不急。”

“打工的人生长着呢！ATZ公司的项目好好干，知道他们公司另一个游戏《鲸落》吗？”

肖娅从书架上抽出一沓厚厚的宣传册，连同假条一同递给了秋雯：

“下个月《鲸落》一周年庆典，有个线上线下的策划项目，你来跟？”

【鲸落】

秋雯印象深刻，一周前的漫展，她还上台找沈煜要了签绘……晚上还进了医院。

“怎么？不敢跟啊？你都实习多久了，又不是没自己做过策划……”

见秋雯不搭腔，肖娅笑着开口鼓励了一番，她才点点头：“好，我努力。”

虽然一瞬间闪过，该不会又要遇到沈煜的念头，但转念一想，游戏项目组那么多人，总不会那么巧……

策划在怎么对接，也对接不到插画建模吧……

就在秋雯刚放宽心，人生不会有太多的巧合时，偶遇总是带着些不可思议的机缘巧合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秋雯前脚领着师弟师妹们来到场馆，跟场地负责人们打了招呼问了好，后脚就见到了ATZ公司，Miracle项目的负责人——

——沈煜。

与一周前，在漫展上看到的一头白毛的形象截然不同，沈煜的头发染回了原本带着些栗色的黑发。

两人见到对方皆是一惊，上次见面并不算融洽，在秋雯看来，沈煜当时是带着怒意地“摔门而去”。

这下更糟，沈煜成了甲方，她是卑微的乙方的乙方。

“您好……”

“方老师学生？还没毕业吧？”

沈煜比过往见面的态度都更冷淡一些，甚至语气更为不和善，带着质疑。

秋雯猜测，大抵是在替陆司南打抱不平，深吸了口气答：

“您放心，我们团队很专业，方老师是负责人，我主要负责现场执行……”

沈煜没搭话，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目光从秋雯那带着疲态的眼睛扫到泛白的嘴唇，敢情还在疗情伤。

他实在怀疑秋雯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能扛起为期三天的比赛，忍不住开口问：

“你身体能扛得住吗？”

赛事媒体展示，从场地的搭建，席间的互动，灯光调试等各个环节，都十分琐碎繁杂，需要现场执行全程盯。

即便比赛只有短短几个小时，工作人员往往得从早八忙到凌晨2-3点，连轴转十几个小时。

许是每次遇见沈煜，自己的状态都不算好，秋雯不太想因此让他因为自己对这个项目的专业性，有任何的怀疑，立刻打了保票：

“放心，我们团队很专业。”

沈煜愣了愣：

得，我说城门楼子，她说胯骨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