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89)

正如秋雯所说，她的心没有收拾得特别赶紧，是沈煜自己硬要往里挤的，他认。

要真能“鸠占鹊巢”，算他有本事。

但这不还没给他太多时间，一点点将陆司南在秋雯，以及秋雯家人心中的痕迹一点点抹去吗？

在这样意料之外和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小boss领着去见大boss，多少有点挑衅拉仇恨的嫌疑了。

更何况，小boss明显比他更要慌张。

秋雯想了想，垂下头，紧接着又抬起头，眼里闪着狡黠的亮光，乌黑明亮的眸子像夜晚唯一亮着的星星，闪烁不停：

“你觉得是什么身份呢？”

沈煜哑然，笑着没接茬，他其实没什么底。

他也觉得有些可笑，也不是没谈过恋爱，眼下这患得患失的模样，倒像是学生时代情窦初开的愣头小子……

男朋友。

不太能说出口。

成年人的感情，欲望比爱容易袒露。

即便秋雯和他牵手、拥抱、接吻，沈煜也毫无自信，因为总归人是自己勾引来的，不算是正大光明，循序渐进争取来的。

“……老板？同事？”秋雯见他不说话，眼睛滴溜溜地转。

秋雯不可能看错，在她询问是否愿意见母亲时，沈煜那一闪而过的欣喜，以及理所当然的坚定。

沈煜的情绪变化，很微妙也很瞬间，就像那天在凉亭吃早饭时一样。

秋雯拿不准他那莫名表现出的小心翼翼和怯懦，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只是很敏锐地察觉到，想用自己的方式安抚下去。

听到秋雯的答案，沈煜眼神微动，心落了地，却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带些苦涩地叹了口气开口：“都好。”

沈煜的话音刚落，秋雯的拳头就直接砸在了他胸口：

“渣男。”

“手也让你牵了，腰也给你搂了，嘴也被你亲了……”

“到头来……我其实是你这个海王，养的一条平平无奇的美人鱼。”

秋雯的眼睛亮亮的，说的是埋怨的话，嘴角却扬得比以往都要高，带着些挑衅的得意。

沈煜愣了愣，笑着点了点头，解开了车锁：

“那我这片海，唯一的美人鱼，请下车吧……”

见家长这种事，秋雯只有见对方家长的经验，带男朋友回家给妈妈过目这种事，她也是第一次。

何况，还是在这样的突袭检查之下，秋雯也没什么底。

秋妈妈对秋雯的要求：

恋爱可以谈，但别什么人都往她跟前领。

等真到了谈婚论嫁那一步，认定了那个人，再领回家，她替秋雯把关。

陆司南也是因为秋雯谈了很多年，被领去见了对方家人好几次，秋妈妈才催着把人带回家见见的。

“陆司南没见着，但好歹领了个男朋友……”

“有总比没有好吧……”

安抚好了沈煜那转瞬即逝的低落情绪，秋雯下了车，深吸了一口气小声嘀咕，试图平复自己因要见母亲的紧张情绪。

沈煜锁好车，秋雯朝他伸出了手：

“走吧。”

沈煜看着秋雯伸过来的手，觉得自己像个被哄的小朋友，多少有些不像个男人。

于是，他反客为主地握住了秋雯的手：“遵命。”

秋雯性格里的报喜不报忧，也是促成秋妈妈不提前打招呼，就突然袭击的原因。

谁家妈妈忍心看着自己刚毕业的闺女，在离家数千公里的地方，独自住进医院，还做了手术呢？

如果不是殷思琪说漏了嘴，秋雯大概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通知家人。

“妈妈！”

秋雯一手被沈煜牵着，一手高高举起向秋妈妈打了招呼。

秋母被熟悉的声音叫住，欣喜地回头便看到自己心心念念，好久不见的宝贝女儿，牵着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朝自己走来，脸上惊喜的表情，瞬间被纳闷和疑惑替代。

“这位是……”

直到秋雯走到跟前，接过她的背包，沈煜也自然而然地将沉重的行李箱挪到了自己手里，秋妈妈才带着些好奇，上下打量了一番沈煜。

虽然没见过陆司南真人，但照片，以及和秋t雯的合照，秋妈妈是见过的。

比起陆司南来说，沈煜更高一些，大眼睛高鼻梁，轮廓也更深邃立体，个子更是比陆司南高一截。

“嗯……他是我男朋友——沈煜。”

该来的总会来，秋雯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母亲的眼色，确认并不算是严厉后，深吸了口气介绍了起来。

“你不是才……”

秋妈妈心直口快，话到嘴边又看了眼站在旁边笑得儒雅的沈煜，将话头止在了嗓子眼。

随即，秋妈妈尴尬地冲沈煜笑了笑，将秋雯拉到身边：

“因为他，你才和小陆分手的？”

秋雯被母亲的提问弄得有些无语：“不是，我是会脚踏两只船，劈腿的人吗？”

秋妈妈眉头微蹙，似乎是在思索，秋雯可没给她这个机会，连忙将话接了下去：

“我们上去再说吧！”

“你说你，来也不提前跟我和思琪说，搞什么突然袭击啊。”

“思琪出差了，我今天下班要是再晚点，你不得等很久？”

秋雯拉着妈妈往单元走，沈煜就跟在身后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在后面跟着。

比起秋雯大大方方地给了他男朋友的名分，沈煜觉得现在更像是一个长工。

“突击检查，才能了解你真实的生活状态。”

秋妈妈跟着秋雯进了电梯，沈煜也恭敬话不多地跟在后面：“不然你手术也不跟我说，谈恋爱了也不告诉我。”

重音全都放在了后面那句话上，听得秋雯和沈煜心底一紧，像是两人在搞地下恋被抓个现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