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檬(24)

一个半小时过去，门被打开，漾漾走到床边：“你还醒着吗？”

“嗯。”谭寻在漾漾进来前就放下了手机，他睁开眼，做出刚睡醒的样子。

“柠檬茶可以喝了。”漾漾小声说。

“怎么？失败了？”谭寻下了床，踩上拖鞋往外走。

“也不算失败吧……”漾漾迟疑道。

谭寻在餐桌上看到了两杯柠檬茶，颜色很漂亮，上面还放着新鲜柠檬片，他拿起比较满的那杯喝了一口。

紧接着，晚上的惨剧差点反过来重演，谭寻及时咽下了口腔里的液体。

这一咽并没有阻止甜味蔓延，谭寻朝漾漾伸手，漾漾上道地给他递了一杯白开水。

“这是下了多少糖？”谭寻喝了半杯水才冲淡嘴里的粘腻味道。

“不知道，好几勺吧。”漾漾说，“没有厨房秤所以……”

“嗯，是我的错，不该仗着厨艺好就不在家里配厨房秤。”谭寻说。

漾漾看着那一壶柠檬茶：“柠檬还剩两颗。”

虽然谭寻短时间内都不想再喝柠檬茶了，但他也不愿意打击漾漾的热情：“明天再去市场买秤，现在这堆怎么办？”

“加点水兑一下。”漾漾机智地说。

他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水，抿了一口，又迅速地放了下来。

“加油，交给你了。”谭寻拍拍漾漾的肩膀。

漾漾看着谭寻，他的刘海前段时间修过，现在刚好到眉毛下面一点，显得眼睛很大，谭寻面对这样一双眼睛，很难说出狠心的话，他把手覆在漾漾面前：“喝不了就倒掉，别勉强。”

柠檬茶最后被漾漾喝了一半，剩下的他实在无能为力，只能流进了下水道。

晚上刷过牙，他抱着谭寻的衣服睡在地板上：“你还没有给我摸腹肌。”

谭寻假装睡熟，当听不见漾漾的话。

“你没睡，我知道的。”漾漾说，“不能说话不算话。”

“我都没喝到呢。”谭寻翻了个身，看着下面的漾漾。

“喝了一口。”

今晚还挺凉爽，谭寻没有开空调，只开了卧室里的风扇，立着的对着他吹，还有一架落地的方形老风扇在漾漾的脚边。

谭寻看着漾漾被吹起来的头发，想，风力还挺足的。

“为什么想摸？”

“没摸过。”漾漾坐了起来，趴在床边看谭寻，眼里满是对新奇事物的好奇。

“就一秒。”谭寻撩起了衣服，抓过漾漾的手放上去，说一秒钟就一秒钟，他很快又扯好衣服：“睡觉。”

“你的肚子比手烫。”漾漾发表了感想。

谭寻不再回话，漾漾缩回自己的被子里，抱紧了那件T恤。

这是谭寻昨天才穿过的，洗完后被漾漾要了过来，谭寻问他为什么每天都要换，漾漾说没有保留谭寻的味道的话，他抱着也睡不着。

谭寻当时的表情很一言难尽，漾漾没明白他的意思。

但今天的聊天过后，漾漾反思起来，难道抱着同性的衣服睡觉也是越界行为吗？

半夜里，雨又下了起来，窗户没有关紧，惊雷响起的瞬间，漾漾弹了起来。

谭寻也醒了，他下床关上了窗户，打开了夜灯。

漾漾在谭寻走回来的时候拉住了他的脚踝。

“松手。”谭寻蹲下来，温声道。

漾漾仿佛没听到谭寻的话，力气反而愈加大了。

谭寻掰过漾漾的下巴：“看着我，我在这呢，哪也不去。”

这句话像戳中了漾漾的某个开关，他手上的劲渐渐松了下来，换成了朝谭寻张开手臂的姿势。

谭寻在漾漾早上洗脸时，看过他额头的疤，基本愈合了，但凑近还是会看到痕迹，谭寻问漾漾要不要买点祛疤膏，漾漾拒绝了，说反正也看不到。

漾漾身上藏着太多谜团，谭寻却对他提不起戒备。

一开始谭寻只是虚虚地搂着漾漾，在闪电让卧室亮了一瞬后，漾漾收紧了手臂，脑袋死死地埋进谭寻的肩窝。

谭寻想起办公室那只小狗，也是怕打雷闪电，每逢暴雨天都要往人怀里钻，而狗找谭寻的次数格外多，谭寻经常抱着二三十斤的狗工作一天。

小狗不会表达害怕，只会发抖呜咽，谭寻看着漾漾的发顶，觉得自己怀里这只海獭也差不多。

“你真的不会走吗？”过了不知道多久，漾漾闷声问。

谭寻拍了拍他的脊背：“现在不会。”

“那以后呢，你会搬家，然后不再和我联系。”漾漾说得谭寻像抛妻弃子的恶人，谭寻顺着他的背抚摸了两下，无奈道：“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

“你有可能会留下来吗？”漾漾抬起头，嘴唇几乎要擦过谭寻的脸。

谭寻躲开了漾漾直白的注视：“之后再说。”

“你是在哄我，对吗？”漾漾的手心很烫，隔着布料，让谭寻被他按着的那片肌肤都跟着烧了起来。

“你人真好，谢谢你。”漾漾说话时的气息洒在谭寻的颈脖上，“就算以后不见面了，也不要忘记我，好不好？”

“我不是说了，再说吗？”雨小了，谭寻拍了下漾漾的手臂，示意他退后。

漾漾不松手：“我今晚可以上床睡吗？”

谭寻把这种行为评价为得寸进尺：“你自己一床被子。”

漾漾躺上床，谭寻在他盖好被子后，将两边多出的塞到了漾漾手臂下。

“这样有点不舒服。”漾漾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他迷糊道。

“睡着就没感觉了。”谭寻关了灯，在漾漾旁边睡下。

“晚安。”漾漾说完这句，不过几秒，呼吸便平缓下来。